董平纹丝不动,忽的笑道:“正如你说的,漂亮话谁都会说,你不要以为靠惺惺作态,能变了你是走狗的身份。”
铁捕淡淡道:“不错,我是走狗,但我不是贪官污吏的走狗。我平生不用为银钱发愁,自当也不会为银钱卖命。”
说罢,铁捕握住黑链一抖,董平便感觉身缠着的黑链松了一些。董平皱眉道:“铁捕大人还是绑紧一些吧。”
“切。”
铁捕淡淡道:“还有几千里的路要赶,总不能把你给勒死了。”
旋即,铁捕便牵着黑链往西方走去。
董平忙道:“不是该向东北方向走么?”
铁捕回道:“不该问的别问。”
董平微笑道:“那我尽管跟着铁捕大人是了。”
“切。”
铁捕话音刚落,董平神色一怔,他忽听的,叮叮当当的悦耳驼铃声从北方传来。董平停住了脚步,铁捕呵斥道:“愣着做什么?”
董平沉声道:“听见了些古怪的声音,铁捕大人,咱们能否在这里歇息片刻,我有些累了。”
“得寸进尺,罢了,还是那句话,你莫要搞什么花样。”说完,铁捕便地盘坐了下来。董平也坐了下去,但他的视线却一直没有离开北方。过了片刻,那声音越发近了。董平也看清了来人,一毛头青年正牵着一头高大的骆驼,骆驼拉着一辆板儿车。青年与骆驼,皆是欢快的走着。几个少女围在青年身旁,巧笑嫣然。
铁捕寻着董平的视线看去,不禁嗤笑道:“那是骆驼,你方才听到的怪声,应该是骆驼在叫吧。”
董平闻言淡淡道:“骆驼会叫吗?”
铁捕不以为然的说道:“骆驼自然会叫。”
“会叫,但只有发 春时才叫。”
铁捕脸色一变,她起身轻踹了董平一脚道:“走!”
“走。”董平叹了一声,艰难的站起了身子。
二人往西而去,青年牵着骆驼,领着少女往南而来。当这两帮人走过后,却见一辆马车疾驰而来。
往西行了一个时辰,天色已黑,铁捕与董平便来到一处已然荒废的古镇之。董平见状道:“想不到这镇子离成都如此近,竟然是个荒无人烟的鬼镇。”
“闭嘴。”
闻得呵斥,董平不由得腹诽道:“怎的连话都不让人说了。”
穿过这荒凉古镇的大街小巷,董平心疑云更甚。瞧这镇子建造格局的规模之大,这镇子里居住过的人,应该不下于五千左右,这镇子是如何落到今天这个地步的,当真令人匪夷所思。
又行了片刻,铁捕在一间半开着大门的宅院前停了下来。从门缝望进去,只瞧得这院子里是荒草萋萋,满地还散落着不少刀剑,甚至人骨。
董平抬头望去,只瞧得这户人家大门前所挂的牌匾之,书写着两个大字,李府。铁捕淡淡道:“你既然师从老神偷,又出身鹿岳书院,现在应该知道本捕是来查什么的了吧。”
董平点头叹道:“蜀李家灭门惨案。”
铁捕点头道:“不错,这镇子名为李镇,当年这镇所居一半镇民,皆系李家氏族。但十五年前,一夜之间,李姓之人除却李闵济之外,尽皆惨死。活下来的镇民也接连般出了李镇,一来二去,这镇子便荒废了下来。”
董平淡淡道:“既然已经过去了十五年,为何现在又要重查此案?”
铁捕严肃道:“你无需知晓,一会儿进去后,你什么都不要问,什么都不要讲。若你敢妨碍本捕查这件案子,本捕也只能将你地处决了。”
董平笑道:“刚才还说不会动用私刑呢,怎的现在一言不合,又要地处决了。”
“兹事体大,容不得我。”
说罢,铁捕便牵着董平,前推开了尘封已久,近乎腐朽的李家大门。大门这一敞开,迎面便扑来了一股寒气。董平与铁捕皆是呼吸一凝,旋即,他俩的身躯便轻微颤栗起来。
董平叹道:“想不到,时隔十五年,此地残留的杀气,都能让人不寒而栗。”
铁捕低头看去,她只见,在荒草萋萋,竟有腐烂的骨渣,叠叠堆积着。见状,铁捕不由得低声喝道:“荒谬!算官府不来收尸,那李闵济也不晓得来为自己家人入殓么!”
董平闻言微笑道:“大仇未得报,世间当无安眠处,铁捕大人,连李闵济都对付不了的仇人,你可有的查了。”
铁捕托着下巴,心兀自琢磨了起来:“有能力一夜之间,将李镇的李姓族人屠戮殆尽的,江湖可以说屈指可数,那凶手或许并非是独自行动的。但他为何要将李闵济单独给留下来?难不成这遭血案,真是李闵济犯下的?不对,一个李闵济而已,他还没有那么大的手腕能影像高高坐于庙堂之的那些大人物。看来现在,必须要从那些大人物身查起了。”
“铁捕大人,你说李家的这些人,会不会是被人毒死的。”董平冷不丁的一说,铁捕便赶忙蹲下身,去检查地的那些骨渣了。
董平见状笑道:“这些骨头都烂成了这个德行,还能查出些什么。依我看,你还不如去检查检查这府院的锅碗瓢盆,水井水缸,或者能找出些蛛丝马迹。”
铁捕闻言,也不含糊,她拿出试毒的银针,便牵着董平一间一间房屋挨个找寻起来。但这每间屋子里放置着的餐具,盆缸,包括未燃尽的蜡烛一类,铁捕都试了一个遍,皆是没有发现有毒存在过的证据。
不自觉间,二人便来到了李家的后院,在后院里,董平看到了老神偷曾说过的李家花圃,数亩华田,如今仍有零落着的簇簇傲菊正绽放着光华。
忽的,一轮明月破开乌云,款款而来。登时,这寂寥的古镇,披了一层银白的,冰冷的霜。这晚间,倒是乌云密布的白日,还要亮堂的多。
“应该一开始想到,李家众人并非是被毒害的,我倒是一时糊涂,竟听信了你的话。”铁捕瞥了董平一眼后淡淡道,但她的语气并没有责怪之意。
董平闻言微笑道:“我倒是以为,李家众人正因为了毒,方才铁捕大人太过拘泥于毒之一谈,而忽略了最重要的证据。”
“哦?那你倒是说来听听。”
董平道:“想来铁捕大人应该是没有发现,刚才进过的那些屋子,并没有发现血迹,也打斗的迹象,各种物品也摆放井然有序。而且根据那院外所发现的白骨数量来看,这李家的所有人都是死在了院外。但试问,本是应该在已经要休息的时辰,他们怎会平白无故的全都聚集到院外呢?这只有两个解释,那便是,他们都身累死软筋散之类让人动弹不得的毒药。第二,那便是李府来了个不得不让他们举家相迎的人物。”
铁捕笑道:“那你怎么解释,我们找了一圈儿,连定点毒的蛛丝马迹都没有发现?”
董平微笑道:“那综所述,只能将这两点合二为一了。首先,李家来了个让他们不得不举家相迎的大人物。随后,当他们全家去到前院相迎时,便一起了毒。”
铁捕闻言摇头道:“荒谬,蜀李家,可是堪剑墟的剑道世家。我想这天下间,还没有什么人,能让他们神不知鬼不觉的一起毒。”
董平笑道:“自然没有,但若是他们的是自己最熟悉,同样也不会防备的毒呢?铁捕大人,请看看你手的银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