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猛的停住了脚步,收起了匕首道:“你久在江南,所以不晓得。那小子,可有几分特殊呢。”
“北莽呀,我倒是也想去呢。听说他们接下来,好像要对五行舵动手了吧?”
“不错。”
“有意思,那黄梅雨可不好对付,还有他手下那五大护法,个个都有媲美太一兄的实力吧,他们七个真能应对的下来?倒不如也让我去见识见识那北莽的风景,听说那北方的枫叶,都红了。”
“你自有其他任务,拿着。”那人说罢,便从身后取出一片手掌大小的青玉牌来。
高挑面具人接过那玉牌道:“临安,去临安做什么?太一兄难道不晓得,我最讨厌那座城里的腐朽气息了么?”
“这是老爷安排的任务,你尽管讨厌,那也得去。你去了临安之后,自然有人与你接头。”
高挑面具人微微笑道:“若是老爷安排的,那我便去做。太一兄,你可要保重身体啊。”说罢,他一挥大氅,便飞身钻入了江。
留在江岸的男子微笑道:“最讨厌的一张脸走了,畅快,畅快。”说罢,他也是身子一掠便踏江而行起来。
一张纸写满了虽力求端正,但仍稍显稚嫩的蝇头小楷。张元生看着这写满字的纸张,不时挠一挠脑袋。
忽而,他看向一旁正在搓洗衣裳的殷素阁说道:“娘,刚才师父说带咱们一起走,你怎的没答应?”
殷素阁微笑道:“你师父是要去成都做大事的,咱们娘俩跟着你师父走,这不是拖累你师父么?”
张元生笑道:“那娘,你可得再多教我识一些字儿。儿子感觉这本功法简单的很,没两日便能学会了。等师父再给我别的功法,儿子可不能像这次一样出糗了。”
殷素阁微笑道:“你呀,从前教你字儿你不学。现在倒好,自己求着学起来了。”
张元生嘿嘿一乐,便继续钻研起那本功法了。
殷素阁停下来手活儿,目光向西方扫去。她心暗道:“林大哥,一路顺风。”
林三川立于船头,目光闪烁,却不晓得他此时心再想些什么。
董平瞥了他一眼道:“听你说,你那徒弟有一身好水性。而他娘,却是在以给镇里的大户人家浣洗衣服维持一家生计?”
林三川点了点头,董平微笑道:“你晓得是为何吗?”
林三川笑道:“他心疼我徒弟呗,不让他去打渔呗!”
董平摇头,微笑道:“要是入了渔户籍,那这一辈子,便只能打渔了。”
林三川哑然,忽而董平展开双臂大呼道:“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
一来成都,便瞧见,那高大的城门前有两个老汉正在喝着茶斗着蛐蛐。在林三川的印象里,燕临不管老少,都是急匆匆的,从没有人说是有这般闲情逸致,尤其是在这大好的清晨。又或者,说他们的闲情逸致皆被劳累的生计给消磨了。更令他惊的是,这偌大的城前,竟没有一个守城士兵。
在城里城外来往的人虽多,但他们却不显得着急,每个人都一幅安逸的慵懒像。
“在城东,有一家没挂着牌匾的客栈,也不晓得现在还开着没有,你们先去城东,找那座客栈落脚,若是那里关门了,你们便在城东另寻一家,待我办完了事,再去寻你们。”董平的话打断了林三川的思绪,林三川道:“公子去哪儿?”
董平负起双手道:“谋个差事。”
冷飘飘道:“你身带着银子呢吗?”
董平微笑道:“怎的,你难不成觉得我会靠银子打点关系?”
冷飘飘笑道:“身带些银子,说话也有底气。”
董平摇头道:“银子免了,我这张脸是本钱。”董平话音未落,冷飘飘便在他身拧了一把,淡淡道:“你这是要去哪儿谋差事,难不成是要去青楼当龟公?”冷飘飘此话一出,来往行人纷纷侧目而视,随后再下一打量董平,心皆道人心不古。
董平拦住冷飘飘的腰肢,嘻嘻一笑道:我的意思是在成都府里,我有熟人,丢下两分面子,便能谋一个差事。”
冷飘飘又轻扭了董平一下道:“谅你也不敢去当龟公。”
几人又闲聊了两句,便一同进了城,随后分道扬镳,两个个往城东而去,一个往城西而走。
此时时至金秋,成都最负盛名的海棠花早已不知谢了多久。但抬头望去,那满街之悬挂着的大红灯笼,却又添了一份别样的艳丽。
“等秋夜里,这些灯笼应该都会点起来吧。”董平喃喃道,忽而,他的脑海浮现出一个画面。夜幕笼罩,天地皆被泼了浓墨,而在不见边际的凄迷黑夜了,一座城却是万盏大红灯笼迎风飘荡。旋即,董平又想起了一次在戍北城过的那个元宵节,城池零落,唯有小儿逐碎灯。
“怎的来了这里,人不由自主的也懒了起来,一懒容易回想往事。”董平摇头笑了笑,随后又迈着稳健的步伐向前走去。
蜀州的府衙便设在城西,而董平也是要往那府衙而去。董平快到那衙门时,便遇了一老一少两个穿黑长衫,脚踩靴子的两个押司。
那老押司道:“昨日边吩咐下来的书你写好了没有?”
年轻押司不好意思的笑笑道:“昨日睡的早了些,忘写了,您老可得帮我多担待些。”
老押司闻言立马便瞪了他一眼道:“你啊,又要让我挨鲁大人骂了!”
年轻押司讪讪一笑道:“谁让您老是我爹呢。”
董平听罢哑然失笑,他心道,这感情是对儿父子兵。但他这一笑,却让那年轻押司听见了。年轻押司一回头,皱眉打量了董平一番道:“我们爷俩说话,你笑什么?”
董平拱手道:“阁下误会了,只是在下在二人的交谈听到一个熟人,不由得便笑了起来。”
老押司闻言也停住脚步回过头来,他毕竟在官场混迹多年,一瞧董平的样貌打扮,便晓得这个人有几分来头。他微笑道:“阁下口的熟人难不成是鲁大人?”
董平微笑道:“那敢问阁下口的鲁大人,全名可是鲁一尺?”
老押司忙点头道:“不错,正是鲁一尺鲁监军。”
“那是了,在下与鲁大人曾同朝为官,故此也算有些交情。”董平说罢,那老押司便心思急转起来,他们府的鲁监军以前在朝的官职可不小,难不成这年轻人也大有来头?想到此处,那老押司便恭敬道:“既然如此,那阁下随在下一起进府吧,在下也好为阁下向鲁监军通禀一声。”
董平笑道:“那边多谢老先生了。”
“应该的。”
说罢,三人便一同朝成都府衙行去。
成都作为蜀州首府,其内所设的府衙,那统一掌管的便是蜀州大小要务。所以这还是清晨,府便热火朝天的忙碌起来。董平从府外所带来的那种慵懒,与这府的情景显得格格不入。
董平被那老押司带入一偏僻小院后,那老押司便笑道:“这里是鲁监军日常待客之处,阁下便在这里稍等片刻,在下这便去向鲁监军禀报。对了,还不晓得阁下的名讳是?”
“在下董平,有劳老先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