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董平此时已经收了刀,他指尖连弹,一道无形指气,便能带走数人性命。突然,七八杆长枪从不同方位刺向了董平座下的骆驼。这些夏人也晓得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的道理。眼瞅着自己的坐骑要死于敌军枪下,董平陡然身一转,七八道指气同时飞出,穿透了敌人的眉心。一波刚死,又是一批人涌了来。董平不停施展无形指气,不到片刻功夫,他的真气已枯竭。
刹那间,又是十多杆长枪攻了过来。董平一声呜咽,只见有一杆长枪扎进他的大腿,刺进了骆驼的皮肉之!见刚才还骁勇异常的董平此时受了伤,其余之人更是猛攻过来!
董平厉喝一声,手指弹出。
咻!
他面前一人的头颅竟猛的飞了出去,刚才董平竟凭空射出了一寸刀芒。在射出刀芒的刹那间,董平心有明悟。
手无刀,心有刀。
董平终于知晓自己突破所缺的那点东西是什么了,他缺那么一丝对刀的执念。手虽无刀,但心尽是锋芒!
蓦然间,一股刀芒波浪将董平四周敌军绞杀了个干净。大漠之陡然变色,天地间气运波动,只瞧一个由浩荡气运凝成的大漏斗正在董平头顶之疯狂旋转。
大气运加持之下,董平竟要登入窃天境!
库尔班感受到天地气运波动,才发觉董平在这关头竟要突破修为境界!他不由得用大漠语喊道:“全都聚过来,别让敌人逐个击破!”
库尔班发此号令,一来是为了护住董平,其次便是看出若是在化整为零的单枪匹马战下去,那定是败局。
库尔班话音刚落,仅存的七十名骆驼刀客便奋不顾身的朝他聚拢而来。剽悍的骆驼刀客,终的是要将自身化作一柄尖刀!
而此时的董平,却是沉浸在一种玄妙的境界无法自拔。炼心境时,他看到的只是自身体内的真气小循环。而入了窃天境,他看到的却是天地之间的气运大循环。无数气运在他手游走,仿佛随手一握,便能窃取苍天!
聚合到一起的骆驼刀客果然战力倍增,他们化作长刀列队,极速游走于夏朝大军之。一时间,本还存些章法的夏军顿时被冲击的七零八落。
这支诞生于大漠的无敌刀兵,在鲜血与死亡的磨炼,也愈发的锋芒毕露!
后方郭仪威与拓拔烈身体四周的风幕也渐渐消散,残留在二人身的巨大伤疤,仿佛在向大漠诉说,他们二人那场无声的战斗有何其惨烈。
郭仪威吐出一口鲜血,面若金纸。
而拓拔烈却是颓然倒地,他手的沙锤也被风吹散。
葬身大漠,是拓跋烈的宿命。但他若要是再利害一些,那这宿命便是郭仪威的。
郭仪威捡起沾满沙尘的弯刀,双目淡然,向前而去。
此时,大漠飘起了细雨。
若是没来过大漠,便不会知道这场雨倒地有多小。小到被风一吹散,小到浸不湿一粒沙。但尘埃已定。
夜尽天明后,大漠之又多出了一片红沙地。
四十六人,骑着骆驼,迎着日出往东而去。在他们背后,盛开血之花。
出了宁州,再向西走二百里便是大漠。这地界戈壁滩与黄沙漠混杂,虽不是大漠腹地,但也是人烟稀少。
一辆牛车深一脚浅一脚的行在黄沙之,赶车的是个二十郎当岁的年轻后生,他戴头巾,腰缠满是油渍的白围裙。车筐里出了装着时令果蔬,还有半扇猪肉。更有两男一女,耷拉着腿,坐在车尾。
“早劝老板娘给换头骆驼,吝啬的很……”后生嘟囔了两句,又歪头对身后笑道:“你们可抱福吧,要不是遇见我,你们怕要被老领头给唬了。”
车尾三人笑着称是。
大漠虽然残酷,但其也掩埋着不少从前富庶的城池。于是百年来,有不少人前往大漠淘金。而在宁州边界,便诞生了带领淘金者往大漠而行的老领头。车尾坐着的三人正是萧山鸣三人,他们一路行到宁州边界,看到哪茫茫大漠时,却都没了主意。常听闻大漠里的风沙吃人,若要是没个向导可不行。在那边塞小城里一边打听,三人便找到了当地有名的老领头。殊不知,当他们三个在小城里打听时,早了那老领头的圈套。
几十年前,小城的领头们还有钱好赚。但近些年,前去大漠的淘金客是愈发少了。于是小城的领头们干起了宰客杀人的生意,其的门道多多,不一一细讲。无非是将人生地不熟的外来客骗到大漠的险恶之地,然后动用毒药暗器再借几分天威,杀人夺宝。这行当在小城已经成了体系,那些领头可谓是半年不开张,开张吃半年。
萧山鸣三人本要套了,却被在一旁买菜的后生给三言两语挑破了那老领头的险恶心机。老领头虽然愤恨,但好像知道后生所在的大漠客栈不能招惹,便往地吐了两口黏痰后,背着手走了。
后生自报家门,说自己姓木单名头,木头,这名字有趣。木头来自大漠镇沙馆,那镇沙馆是间客栈,三千里大漠只此一家,别无分号。而且客栈里的老板娘是大漠里的百事通,他们想要找人,问他老板娘,算是妥了。是一点,要想住店问事,要的银子可不低。
萧山鸣三人一商量,觉得与其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小城里挨宰。还不如跟木头一同去那客栈里看看,名刀明枪他们不怕,是怕阴处飞来的暗箭。
车轮撵在浑浑黄沙之,听不见声,却听见寂寞。
孙明香从蜀州的青山绿水而来,何曾见过如此苍凉辽阔的大漠,她略显兴奋的指指点点,萧山鸣见她高兴,自己心里也是欢喜。
而林三川向来对迤逦的景致不感兴趣,他心里除了惦记董平的安危,便是琢磨着那大漠里的老板娘。看这大漠里的烈日,风沙,那老板娘定是个黝黑黝黑的妇人,但大屁股与大胸脯,总归是有的。
“木头,你家老板娘的肠胃可够大的,这猪肉都够我吃小半年了。”林三川玩笑道。
木头扭了扭肩膀,身子一倒,便躺在了那半扇猪肉。
“我家老板娘自然吃不了这么多,但前几日来了几个客人。那口味可是刁钻的很,蔬菜水果,那是隔了夜的不吃,必须得要现摘的。你看这半扇猪肉,要搁咱们身,那定是一块一块的剌着吃。人家呢,吃猪身各个部位最嫩的那么一口。谁让人家有银子呢,口味再刁,咱们也得伺候着不是?”听木头发了一通牢骚后,三人都是暗叹,哪里来的人,可真是好大的派头。
林三川阴阳怪气道:“不是贪官,是污吏。老子要是得了势,定要他们还猖狂!”
木头笑道:“这对你们来讲也不算坏事,这每日的猪肉他们吃不完,剩下的可便宜咱们了,到时我跟老板娘说说,你们的饭食钱便免了。”
木头话音刚落,林三川便猛的将他的头给抬了起来。
木头满心不快道:“你做什么!”
林三川瞥了他一眼道:“看你那一头油,可别将这肉给枕脏了!”
木头听罢抓了抓头,果然是脏的很,他嘟囔了两句,也不再往后躺。
这时,孙明香颦蹙双眉,扭了扭身子。
感受到她的异样,萧山鸣按住她的双肩问道:“怎么了。”
孙明香微笑道:“没什么,是出了一身汗,不舒服的很。”
听闻此言,木头便喊道:“着有什么,等会儿到了客栈,姑娘洗个热水澡便是。”
孙明香惊喜道:“客栈里还有水洗澡?”孙明香虽没来过大漠,但也知道大漠水的金贵。她平日里最爱干净,一听到在大漠里还能洗个热水澡,自然是欢喜的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