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仆长长的叹了口气,转身招呼人进了船舱。
“师兄,酒军对不起你啊!”
墨酒军跪在地,老泪纵横,连连叩首。
幺声雨暗自摇头,要说他对墨酒军有深仇大恨不假。但经过今夜,墨酒军家破人亡,他的三个儿子两个死了,一个疯了。他算仇恨再深,此时也散去了不少。
董平感受了到了幺声雨的情绪变化,他嗤的笑了出来。突然,他手惊雪闪动。跪在地的墨酒军一声痛苦呜咽,便瘫倒在了甲板。
幺声雨瞧的明白,当即说道:“你断他手筋做什么!”
董平微笑道:“要是你三番两次遭人机关暗算,你也会防着点儿。”
说罢,董平便用刀从墨酒军的身下拨出了一个造型精美的长条匣子。
一见此物,幺声雨急道:“快捡起来!”
董平将幺声雨放到太师椅,漫不经心的将匣子捡起来道:“这是什么?”
“给我,给我。”
董平看幺声雨一脸的着急,便将匣子扔给了他。
幺声雨猛的接住匣子,然后小心翼翼的擦拭一番道:“佛祖垂泪。”
董平闻言惊骇道:“跟唐门暴雨梨花齐名的暗器,佛祖垂泪?”
幺声雨点头道:“正是。”
董平心里嘟囔道:“等下把这东西骗过来给绿珠儿,她应该喜欢的紧。”想罢,他蹲下来对墨酒军道:“我问你两件事,你要是说的明白实诚,那我让你死的干净利落些。”
墨酒军惨然一笑道:“老朽活了八十余载,还没见有人像公子这么审人的。”
董平道:“我不骗你,不管你说不说,我都是要杀你的。”
墨酒军道:“问吧,老朽也不会骗你。”
“我问你,三年前的宋辽之战。你卖给兵部一批次品军备,可属实?”
“属实。”
墨酒军话音刚落,见得董平眼杀气腾腾,他将刀放到墨酒军的脖子道:“多谢。”
墨酒军也不惧董平,他在甲板翻了个身子平躺下道:“当年之事,老夫只是一枚棋子罢了,掌棋之人至今仍高坐于宋辽两朝的庙堂之。”
董平心一凉,淡淡道:“你是说,大宋朝堂也有人参与了这笔买卖?”
墨酒军淡然道:“看到阁下的惊雪刀,老朽明白,阁下也是当年的局之子啊。当年之事,老夫虽只知一二。但老夫也晓得,当年的宋军战略兵防图是从宋朝庙堂流传到辽国的。可悲,可叹呐!”
墨酒军此言如同当头一棒,直把董平敲的摇摇欲坠。从南到北,从戍北到燕临。董平一直在变,唯一不变的是他那颗忠于大宋的赤诚之心。此时墨酒军一语,不禁令他心的高楼摇晃。
突然,董平眼神一凌,他猛然转身抬刀护至身前。登时,听“嘣”的一声。一块锋利的精钢碎片刹那间被惊雪弹飞,射向一边。那碎片虽没射董平,但其力道不减,刹那间死死的嵌入了墨酒军的脑袋里。
董平骇然,一个箭步来到幺声雨身前道:“走!”
幺声雨刚攀董平的后背,见一道黑影自南方掠来。其速度之快,令人咋舌。幺声雨认得,这人是当日出现在墨酒军屋内,并且将墨府满堂宾客屠杀了个干净的那位神秘高手。
眨眼间,那人已经来到船只之。
董平轻咦一声道:“兰花香…”
那面具人杀意毕露,一至船,便伸掌向董平袭来。其掌力强悍无双,仅是掌风,令董平身衣裳寸寸撕裂开来。
幺声雨大喝道:“跳江!”
其话音刚落,见一道白芒从其手朝面具人疾飞而去。于此同时,董平也不敢迟疑,翻身跳入了江。
一朵圣洁的白花绽放在皓月之下,面具人看到这花儿当下痴了。他忽然想起,佛祖拈花一笑。面对如此美的花儿,有谁不会笑呢。他伸出手想去釆折,当他的手离那花枝只有半寸之距时,他猛然惊醒。一股死意在他胸腔弥漫,他的衣衫也瞬间被冷汗浸湿。他转身便向远处掠去,其身形才过十丈,那白花便轰然爆炸!方圆几里,刹那间,便被夷为平地!
董平虽沉至水底,但佛祖垂泪爆炸后的余波传入水里,也轻易震断了他数根肋骨,其五脏六腑也均有损伤。而他一旁的幺声雨已然昏死过去,董平强忍着伤势拽起幺声雨奋力向游去。游水面,董平将幺声雨扔到一块漂浮的大木板后,他便再也坚持不住,两眼一黑,沉入了水里。
佛祖垂泪之威声传百里,连那兰阳城都是一震。且说吴颜武众人逃离墨府后,听得绿珠儿指引,便来到了幺声雨藏身的地洞之下。此时洞只有滚落的人头与疯疯癫癫的墨飞流,幺声雨与董平已经不知了去向。几人才放下心来,心知二人已经逃离了此处。
吴颜武将昏迷的冯玉书放下来道:“现在此处修养片刻,然后连夜回燕临。”
众人应了声是后,便纷纷坐下来打坐调息。
萧山鸣天生便是愈战愈勇的体质,经过一番鏖战后,他仍精力充沛,而且隐隐有突破之相。他将体内真气调理一番后,便将视线转到了孙明香的身。他看孙明香正怔怔的看着那几面大铜镜,他随其视线望去,只见有一行人竟也出了墨府。他来到孙明香的身边,伸出强壮有力的手臂将孙明香揽在怀里后轻声道:“别怕,有我。”
孙明香将头靠在萧山鸣的胸膛喃喃道:“有山鸣哥在,我什么都不怕。”
过了小半个时辰后,冯玉书才幽幽转醒。绿珠儿一来扑到了他的怀里,抽泣道:“玉书哥哥……”
冯玉书微笑道:“傻丫头。”随后他看向铜镜,喃喃道:“都死了…”
突然,一声轰鸣在众人耳畔炸响。这地下石洞竟开始摇晃起来,碎石纷纷坠落。
吴颜武骇然道:“走!要地震!”
形势危急,容不得众人多加考虑,众人纷纷朝密道走去。冯玉书走在最后,他看了一眼疯疯癫癫的墨飞流后,也顺手将其拽了出去。往事萧然,皆付尘埃。
众人一路跑到兰阳城外,才堪堪停下。
今夜里发生的事,真当是匪夷所思,风云诡谲。现下,才容得几人细细思量。
“御剑术,是剑墟不假了。天下万宗,但那独特的御剑之术,也只有剑墟才会使。”吴颜武道。
冯玉书摇头道:“学生不明白,堂堂天下第一宗,怎会对墨家以及在场的数千江湖人士下杀手呢?”
萧山鸣沉吟片刻道:“最后来的那面具人的武技路数明显不属剑墟,但他好像又与剑墟来人是一伙的。”
吴颜武淡淡道:“今日一事,不知牵扯了多少势力与安排。但我们的麻烦,怕是才刚刚开始哟!”
冯玉书道:“师长请明示。”
“玉书老弟连这你还没看明白吗?今日来墨府的除去独来独往的江湖人士,还有不计其数的山门宗派,但却只有我们鹿岳书院一行走了出来。你说,那些宗派会对我们鹿岳书院善罢甘休吗?”萧山鸣说罢,冯玉书不自觉的背后一凉,他突然想到,那面具人是不是故意将他们放出来,以此将矛头引向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