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院的人总说:若是能娶一才女为妻,便是造福三代,代代书香。
可如今因为那变故,二十年来三百小才女走的走散的散,如今诺大的媚花院便只有才女三人,好不落寞。
五蕴等人走进媚花院,被这里的花团锦簇迷了眼。
虽然三百小才女如今剩三,但是媚花院并没有因为人手不足而有过一丝懈怠,这里的花花草草依旧生机盎然。
很快,三名仅剩的小才女撑着油纸伞闻声而来,举止优雅书香气环绕,好个雅致美人。
一才女端庄站姿,嘴角浅笑道:“奴婢见过白老家主。”
白默宇关心地问道:“她吃了么?”
“尚未动筷,可能要等这场雨停罢。”才女眼神微微一黯,叹了口气。
白默宇也跟着叹了口气,他回头看了一眼五蕴,后者微微点头。
“我去看看。”
绕过檀香树,来到檀香木房门前,白默宇看着门前地上摆着的食盒,默然不语。
白默宇微微昂首,轻声唤道:“芷若。爹来看你了,今日你能否与爹说上半句?”
屋内寂静无声,仿佛无人。
站在一旁的三位侍女张了张嘴,还是没有说什么。
她们都知道,即使屋内小姐破天荒与她们吩咐一句,也不会同门前的老爷子说上半句。
白默宇已习以为常,他仍耐着性子,柔声道:“爹找到了遥儿。”
“当嗒—”
屋内传来瓷器破碎的声音,清脆刺耳。
五蕴眼神微微闪动,心中无法平静:“遥儿是我的名字么。”
父女连心,小阿离仿佛感觉到了什么,随即抬头看了一眼五蕴。
听到屋内终于有了回应,白默宇苍老的脸庞满是激动之色。
白默宇忙里忙张道:“芷若,爹没骗你,真的没骗你,爹这就让遥儿和你说说话。”
话罢。
白默宇转过身来,走近五蕴,他犹豫一番,终是抬手拍了拍五蕴的肩膀,道:“遥儿,是外公对不住你,解铃还须系铃人,如今只有看你的了。”
五蕴微微一笑:“放心吧,外公。”
白默宇一直都是知道的,五蕴也明白他心中的想法,只是两人心照不宣不去点破那一层窗户纸,白默宇是害怕,五蕴是不想。
到了如今,二人才真正捅破那层窗户纸。
小阿离小手攥着五蕴的衣领,低声道:“这真的是在演戏吗?”
她那双圆溜溜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的,透出一股伶俐。
这孩子天生便比别人多一窍,所以能若有若无地感知到不同。
“戏已成真。”五蕴揉了揉她的小脑袋,笑道。
他抱着小阿离走近房门,几欲张口,那个字眼却始终喊不出。
迟到了二十年的称呼,比五蕴想象的要沉重艰难。
他未做成的事,由女儿来完成。
小阿离对着门内,脆生生喊道:“奶奶。”
屋内传来手忙脚乱的声音,脚步声愈来愈近,不加掩饰,终于还是在靠门停下,似乎屋内的人也在倾耳聆听。
“爹,快喊人啊。”小阿离摇了摇五蕴的肩膀,嘟起小嘴。
五蕴深吸了口气,轻声道:“娘……是我没错。”
“呜呜。”屋内传来哽咽声。
吱呀——
檀香木大门打开,瞬间驱散了屋内大肆黑暗,一股腐朽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
门后站着一位身形窈窕,披头散发,面白如鬼的女人,这肌肤的白是病态的白,是由于常年不见阳光所导致的一种脆弱肌肤。
女子即使蓬头散发,面白如鬼,但是也难掩那五官的清秀俊丽,不过那两道泪痕却是异常刺目,一双眼也是红肿不已。
“是我的遥儿。”白芷若看到面前抱着稚童的男子,心中涌起一股玄妙的感觉,没来由的觉得亲近,只一眼,她便确认无误。
泪水决堤。
白芷若猛地扑了上去,双臂紧紧怀抱着五蕴,双肩剧烈颤抖。
怀中女子在哭泣。
五蕴脸色微微一僵,抬起手来,顿了顿,还是落在了那女人的后背。
五蕴柔声抚慰道:“是我。娘,你受苦了,遥儿来接你走。”
白芷若比五蕴矮半个头,她的泪水流淌进五蕴的胸膛。
凉,格外的冰凉,就像是心尖上的凉。
白默宇远远站着,看着这一副母子相逢的感人场面,老泪纵横。
东皇容若眼眶微红,似在为那女子所受之苦的同情。
小阿离抬起手,喃喃细声安慰白芷若,小手轻拍她的脑袋,如同安抚孩童的手法。
白芷若抬头看着那与自己有四五分相似的面孔,她的脸上挂满了泪水,亦如大雨中的娇弱芙蓉花一般,令人心疼。
她早已泣不成声。
二十年啊,她等了二十年,她虽然一直在等,但是她的心已经死了。
这一切的一切,都宛若一场梦,又何不让这梦就此停住。
一生一世一场梦,一梦何不一万年。
白芷若颤抖着双手,轻抚上五蕴俊俏的脸庞,动作轻柔,小心翼翼,如同爱抚一件瓷器。
白芷若泪水不断滑落,有些艰难说道:“娘……等你……好苦。”
二十年与人说话不过十句,话语都充满了生涩。
五蕴却能读懂其中意思,他微微矮下身子,把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梦呓般呢喃一句:“娘。”
一声娘,能勾动她数次心弦。
白芷若贪婪地半抱五蕴腰身,一脸希冀地问道:“遥儿,娘真的好想好想你,这不是做梦对不对?”
五蕴微笑道:“当然不是,我知道娘在想我,所以自己找回来了。”
“我的好遥儿,是娘没保护好你,娘对不住你,让你在外白白受苦二十年,娘是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一句句充满歉意的话语从她嘴中发出。
微微湿润之意接触到她的肩膀,令她心中一颤。
“遥儿不哭,遥儿不哭。”白芷若一下子慌了神,只好用如同安抚孩童的手法去安抚五蕴。
五蕴通红双眼哽咽道:“娘。遥儿不苦,是遥儿让您受了二十年的哭,不见天日。”
“爹,奶奶,阿离要被压成肉饼啦。”一声微嗔从中间传来,原来是两人都陷入其中,忽略了那被压在中间的可怜小阿离。
再看东皇容若一脸的心疼,那看向五蕴的眼神充满了埋怨。。
五蕴微微后退半步,把小阿离解救了出来,他的脸上还挂着泪痕,颇有些苦笑不得,捏了捏小阿离的婴儿肥脸蛋。
小阿离有些赌气地撇过头龋
白芷若又惊又喜:“这是?”
她可没忘记那一声声酥如骨子里的外婆,也知道是面前的这个可人,不过她还是需要儿子来亲口告诉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