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灵儿惊讶地看着齐阳,下意识地用手捂住了胸口。
齐阳点了下头,坐回矮榻,从怀拿出一样东西看了起来,却不是所谓的医书,而是那份地形图。
“可是我……”灵儿不是不信任齐阳哥,只是这屋子并不大……
确认四下无人,齐阳才再次开口:“姑娘今日不是摔倒了?难道不想洗一洗?”
灵儿这才记起在刑房的那事,迫不及待地往屏风后跑去。
齐阳微微一笑,低头去看手的地形图。
灵儿心想:“‘隐香’真是好东西,燃过后身竟一点恶臭味都没有留下,也让我一时忘了那件事。还是齐阳哥细心!”
听到“哗哗”的水声传来,齐阳敛了笑容,蹙起了剑眉。手的地形图也被他随意地搁在一边。
齐阳暗暗咬牙,伸手去揉搓双膝。虽然揉的时候也很疼,但揉搓过后先前的那种刺痛感没那么剧烈了。若他有多余的内力,哪还需要遭这份罪?
灵儿舒服地泡在木桶里,似乎要把这几日来的疲惫都洗了去。她突然好齐阳哥在做什么,拨开屏风的缝隙,偷偷往外看了看。
这一看不得了,灵儿生生地愣在了那里。
灵儿觉得自己的心被利刃狠狠地割开了。她快快地擦干自己,穿好衣裳,走出屏风。
齐阳正拿着地形图,抬头看着灵儿走近,并对她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仿佛灵儿先前看到的那一幕从不曾发生过。
灵儿看了眼齐阳手里的地形图,什么也没说。
齐阳顺着灵儿的视线也看了看自己手里的地形图,暗道一声“糟!”原来他适才拿过地形图时太过慌张以致拿反了!
齐阳正想着要怎么解释,看到灵儿拿了医箱走过来。
“又要换药?”齐阳不太情愿地问。
灵儿没有回答,只是蹲下身来,把医箱放在地,开始脱齐阳的鞋袜。
齐阳紧张地说:“姑娘这是……”
灵儿没有回答,只是蹲下身来,把医箱放在地,开始脱齐阳的鞋袜。
齐阳紧张地说:“姑娘这是……”
灵儿抬头看了齐阳一眼,冷冷地说出两个字:“别动!”
齐阳果真不敢再动了,任由着灵儿脱去他的鞋袜,然后开始折他的裤腿。
“你都看到了?”齐阳皱着眉头轻声问道。
“我若没看到,你又想一直瞒下去吗?”灵儿幽怨地说。
“也没什么大碍……”齐阳刚开口被灵儿打断。
“又红又肿也算没什么大碍吗?”灵儿看着齐阳露出的双膝,眼眶都红了。
齐阳却不以为然,笑着说:“真没事,阴雨天都是如此。”
“阴雨天都会如此吗?”灵儿忧伤地看着齐阳。
“哎!”齐阳叹了口气,他原本只想告诉灵儿自己没事,没想到反而牵扯到其他事情。
“你说呀!”灵儿追问道。
“阴雨天还好。这里是太过潮湿阴冷,才会有些红肿。”齐阳只好坦白。
“潮湿阴冷?是我疏忽了。”灵儿自责地想。她也没再说什么,倒了些药酒涂抹在齐阳的膝盖,然后轻轻地按摩起来,促进药酒的吸收。
齐阳觉得伤处火辣辣地疼了起来,却要之前的刺痛好许多。
灵儿暗暗留意齐阳的表情,待他适应了这种辛辣感,才又加重了些力道。
觉得揉搓得差不多了,灵儿把齐阳的裤腿放下,让他平卧在矮榻。
齐阳起先不肯,但灵儿又摆出了大夫的架势,齐阳也只好妥协了。
“你累了,先睡吧!养好精神才能想出好办法。”灵儿说着,为齐阳盖好被子。
齐阳点了点头,他原以为灵儿会此离开,却没想到灵儿又坐回矮榻旁,隔着被子为他揉腿。
灵儿说:“红肿了那么久,此时用药已算太晚,不多揉揉怎么消肿?你走路时不觉得疼吗?”灵儿也同时想明白齐阳这段时日来能坐着不站着的原因了。
面对灵儿的责怪,齐阳不敢吭声。他听话地闭眼睛,感到心暖暖的,腿的旧伤也不那么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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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儿担心齐阳腿伤难受一直为他揉腿,最后困了累了也趴在矮榻边睡着了。
所以,齐阳夜里稍有动静,灵儿被吵醒了。
灵儿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正想问齐阳哪儿不舒服,发现他仍闭着眼睛,并未苏醒过来,似乎在做噩梦。
只见齐阳紧锁眉头,咬紧牙关,表情十分痛苦。他的双手紧紧抓着被褥,身躯也在不安地扭动着,似乎陷于极大的痛苦和惊恐之。
灵儿忙扑到齐阳身旁,拉住他的左手,不知该不该将他唤醒。
灵儿试图安抚齐阳的情绪,柔声道:“没事的,只是噩梦而已。齐阳哥,那只是噩梦而已。”
齐阳用力抓住灵儿的手,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苦苦哀求道:“不要!不要!”
“不要什么?”灵儿轻声问道。她的手被齐阳抓得生疼,可她却暗暗忍下没有挣脱,希望能借此安抚齐阳。
齐阳没有回应,仍身陷梦魇无法自拔。
突然,齐阳睁开了眼睛,惊恐地看着屋子方,大口地喘着气。
灵儿吓了一跳,她何曾见过齐阳露出这种惊恐的表情?
灵儿轻唤道:“齐阳哥,没事了,那只是噩梦。”
“噩梦?”齐阳声音沙哑地重复道,似乎仍然无法将梦境和真实区分开来。
“是呀!那只是噩梦!”灵儿说。
齐阳闭眼睛,片刻才复睁开,然后转头看向灵儿。
“齐阳哥,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你的腿还疼吗?”灵儿关心地问。
齐阳茫然地看着灵儿,仿佛还不知身在何处。
灵儿发现齐阳满头大汗,忙拿出手绢为他擦拭。
“这是哪儿?”齐阳困惑地问。
“这儿是天圆山庄。”灵儿答道。
“对!天圆山庄。”齐阳这才渐渐清醒过来。
灵儿忙问道:“你适才梦到什么了?”
齐阳坐起身来,微微垂眸,回答道:“只是一些过往罢了。”他的声音还是有些沙哑。
“过往?”灵儿一惊,是什么样的过往让齐阳哥如此惊惧?她又问:“很可怕吗?”
“还好,都过去了。”齐阳说着,皱眉清了清嗓子。
灵儿忙去倒了杯温水。
齐阳接过水杯,向灵儿道了谢后才将水喝下。
喉咙的灼烧感渐渐消失,齐阳自责地说:“都怪在下吵醒了姑娘,姑娘早些去休息吧!”
齐阳这般模样,灵儿又怎么睡得着?可她不想让齐阳感到自责,走到床边放下帘幔,佯装要休息。
待灵儿躺好,齐阳才起身灭了烛火。而他自己却坐回矮榻,迟迟没有躺下。
过了很久,久到灵儿都以为要天亮时,才见齐阳重新躺了回去。
齐阳背对着灵儿躺着,整个身体都蜷缩在一起,显得非常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