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开我,你走开!”本该很有气势的话,却因为气弱而变得很小声,她再不要相信这个男人,哼,他从钟离到离王,从离王到皇帝,现在又从皇帝到紫狼,一人担几角呢,怎么他就不去演戏的呢?
沈墨此生是第一次遭人扇巴掌,虽然那一掌就跟轻抚差不多,却仍是心头升起巨怒,不知是因为她打他,还是因为她刚才那句疏离的话,手上一松,染青的人就仰面倒在了地上。怒目而瞪,不知道是该拿她怎么办?若是对敌人,他想都不用想,一剑就刺了过去。
染青只觉身下一阵疼,知道是抱她的人把她故意摔到了地上,想要破口大骂,却只咕哝在喉间,沈墨凑近了一步去听,听到她说:“秦天策,你滚开。”
他顿住,眯起了眼,原来她把自己错认成东云皇帝了。心里颇不是滋味的,从之前她为秦天策那般拼命,也知她的心里在爱他,即便是被揭穿了他假冒紫狼的身份,她依然甘愿为他而死。
若是她能对自己也如此,那有多好啊!这世上没有一个男人愿意被喜欢的女人当成另外一个人的替身吧。喜欢?这个名词忽然在心头冒了出来,苦笑起来,他一直不想承认心在改变,却依旧是不知不觉中陷进去了。
知道她在说胡话,即便现在他生气吼她,也是听不到的。只能又气又心疼的再次把她给抱起来,肖奈他们一时赶不过来了,他必须找个地方帮这女人烘干衣服才是。
染青脑袋被烧得昏昏沉沉,却依然还有神志,察觉到在动,眼睛再次睁开一条线,这次没有幻觉,看清了抱着自己的人是沈墨,哪里是什么秦天策呢。嘴角泛起一丝苦笑,他受的伤那么重,又怎么会来?她是再无机会逃脱了......
心中升起的空洞是什么?绝望吗?人在生病时,往往心智最虚弱,从来不曾有过的低落情绪都纷纷出现,那些过往的哀绝顿时侵满她心头。当初他对自己说了许多软话和承诺,就像是海市蜃楼一般,越曾繁华越寂寞,也越加绝望。
沈墨终于找到了一处山洞,把人安放在地后,摸了摸她的脸,似乎比之刚才都烫了些。洞穴内居然也长了树,折了些树枝下来起火。迟疑片刻,就把她扶起来凑近火堆,本想除去她的衣物的,可迟迟没有伸手。最终还是运用内力把她衣物烘成半干,任火在旁边烤。
把她抱在怀里后,觉得不想放下了。于是就这么抱着,轻靠在山洞壁上,连日来赶路的倦意以及内力的消耗,终于疲惫慢慢袭上心头,也闭了眼,稍作休息。
却觉怀中身体温度一直没有降下去,心知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必须要去找些草药才是。看了看洞外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把她小心地放倒在地,并且把刚才已经烘干的自己外衣给她盖上,带着疲惫点了火把走出山洞。
并未走远,只在附近找认识的草药,他虽没学过医,一些简单的草药还略懂。一身萧冷的回到山洞,看到安躺在那的人心口一暖,缓和了外面的寒气。山里面阴风阵阵,连他都觉得有些彻骨的寒意。
稍微动了动,觉得不怎么冷了才走到她身边,看了看手中的草,这本因咀嚼了吃,可她昏睡中没有办法,只好用力拧出药汁滴到她的嘴里,感觉差不多后,才把烂掉的药草丢在一旁。见她似乎有所知觉了,眼睛没睁开,可嘴里却在呢喃:“紫狼......”
沈墨瞪眼看着她,心中一阵难过。她真这么爱他吗?连在梦里都忘不了。若有一日,她能这么惦记自己,那么他就......脑中不敢再想下去。
知道她并未醒过来的,只是在怔语,把人搂进些在怀里,此时应该已是半夜,人实在疲乏了,再抵挡不住困意,睡了过去。
当感觉到怀中有异动时,他就惊觉地睁开眼,洞外亮光射进来,原来是天亮了。低头就看到她已经醒了过来,脸上依旧潮红,看着却是气色要好了一些,唇也不再泛白,看来那些草药汁对她有用。
他不知道的是,发烧其实只要出身汗,大抵就已经驱寒了。在药汁服下后,对染青有了药效,而他紧紧抱住很暖和,没过多久她就燥热难忍,背上出汗了。醒来就见她被他紧抱在怀中,因为酸软无力,也挣脱不开,胸前盖着他的外衫。
沈墨松开了怀抱,把她扶着坐了起来,轻声问:“能坐得住吗?”见染青点头后,就站起了身,却听她道:“衣服穿上吧,现在天寒。”原本一句极普通的话,她语声也清冷,可就感觉多了一分别的味道在内,他听在耳里也觉欣喜,她这是在关心他吗?
“你先盖着,我去去就回来的。”他对自己的体质还是有自信的,且可以运用内力抵抗寒气,不至于会像她这么虚弱。
染青怔忡地看着那宽厚的背影消失在洞口,轻叹了口气,从贴身藏着的布袋里掏出了一颗药丸含在嘴里。又是大病一场,定会对宝宝有影响,就算没觉肚腹疼痛,保险起见,还是吃下一颗为好。
不过片刻,沈墨就回来了,走到她身前道:“走吧,外面地上也干了。”刚才出去已经联络上肖奈和肖何了,他青烟一燃起,立即就看到前方不远处有了同样的青烟,他们找了过来,即便没有马车,也至少有马匹可乘,不至于像现在这般完全靠徒步。
这回他没再推辞,把外衫穿好后,就再次弯腰把她给抱了起来。走出洞外,太阳高挂,透过树叶缝隙射到地面,微微有了暖意。山中白天与晚上的温度当真是不能比,温差极大。
等候片刻,就见一辆马车往这边驶来,沈墨眼中有了喜色,见车辕上就只有肖何一人,挑眉而问:“怎么就你一人,肖奈呢?”
“回头,他留在益州城内看守那丫头。”
沈墨皱了皱眉问:“不是让你们把人送回影门看守的吗?怎么还在益州?”
肖何有些心虚地说:“头,我们怕你单独行动遇到危险,若送回影门,这一来一回定要费时多日,至今也赶不到益州城,故而与肖奈一商量,暂且就在这边等消息。”虽然对头的武功是有信心的,可那日来人不少,各个武功高深,头孤身一人,恐防有诈。
沈墨也不欲多说,把染青给抱着安放在马车内后,回头就见肖何一脸惊讶地张大了嘴,沉了声音道:“赶路吧,立刻去益州会合。”
染青其实很想询问下寒玉的情况,可即便问了也改变不了事实,恐怕这次的逃跑,又让她受罪了。看这情形应是很快就能见到,益州城,这已经不是她知道的地理范围了,暗恨早知有今日,当初就该对各国的风土城市都研究个遍。
大约走了将近两个时辰的路,马车终于停了下来。应该是那药丸的作用,原本她浑身无力的,这么将近半天时间后,已经好了许多,所以当沈墨掀开帘子打算再来抱她时,微红着脸推却道:“不用了,我自己能走动。”
沈墨仔细看了看她神色,的确比之刚才好了许多,暗想那草药倒是有用,以后需得常备身边。从马车下来,目之所见是屋舍与行人,在许多天没有看到人迹后,终于是进城了。
此处是家客栈,肖何说他们就在上面,染青不由步伐有些焦急,想要立刻就能看到寒玉。却在上到二楼时,见肖奈站在门外,连忙紧走了几步询问:“寒玉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