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原来残疾人的痛苦是如此的深刻而残忍，原来我已经是个残疾人了。

我回到了车里，呆呆地坐在车里，任凭自己的眼泪漱漱地流了下来。哭了一个多钟头，我总算缓过神来了，想拿纸巾擦眼睛，却发现原来没有带。我想起车后备箱里放有纸巾，于是下车去开后备箱。

钱谦的衣物还放在那里，袋子破了，露出了一本书的一角。我一看，那本应该是一本包了书皮的笔记本。我拿纸巾的时候顺手就拿了过来。

回到车里，我翻开笔记本看起来。

笔记本里没有写字，不过翻看之下，我发现了几张照片。

一张是崔茜和钱谦的结婚照，不过一眼就看出来是电脑合成的。

一张是崔茜和钱谦的生活照，样子很亲昵，钱谦正在吻崔茜的脸。

还有几张出现了一个庆生会的场面。拼凑起来后，可以发现当时在庆生会的一共是四个人，除了钱谦和崔茜外，还有两个陌生女人。我的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会不会这两个女人就是若菲和婵冰？

想到这里，我立刻付诸了行动，我用手机拍下两个陌生女人的照片，通过彩信发送到方块三的手机上，并向他求证。

很快，方块三回了信，他说那个长头发的女人就是若菲。

我带着笔记本和照片驱车回到了六院。直径奔向了张旭的办公室。张旭刚刚替钱谦做完了心里治疗，坐在办公室里呷了一口茶。

我把照片交给了张旭。张旭看完后，说道：“这就是催眠洗脑的证据啊！”

张旭把他的意见表述给我听，尽可能避开一些学术用语。大意是这样的：

有人在钱谦身边潜移默化地灌输一些内容，把现实的、想象的融合在一起，反复多次后，钱谦就信以为真了。当然，很多时候，我们自己也经常用这一套进行自我催眼。这套照片里，也是有真有假，看得多了，灌输了多了，也就以为是真的了。

钱谦也可能受到过什么刺激，例如儿子的离家出走，老婆得了失心疯之类的事。所以他现在神智不是很清楚。

张旭对钱谦做了四次的心里治疗了，发现那个为他洗脑的人应该是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催眠，因为他的潜意识里对于崔茜这个人名字反应特别强烈。他这种情况如果要完全治愈，至少要半年以上。

我问道：“催眠的力量真的这么强大吗？那如果给人一个暗示，叫他去杀人，他是不是就拿着刀子去杀人了呀？”

“苏小姐，你的问题比较现实。催眠是一种医学上的治疗手段，但是催眠也是基于催眠师与被催眠人相互信任的基础上。比如一个病患，他跑来医院就医，医生说要做手术，他接受了手术治疗。在这个过程中，病人接受治疗，肯定是基于对医师的信任基础上的，否则，他怎么会甘心情愿被人放在手术台上打麻醉针呢？催眠也是一样的道理。一个催眠师对一个前来治疗心理疾病的人实施催眠，也是在经过对方同意的情况下进行的。但如果患者本身对于催眠师不信任的话，那么催眠的效果也是很不理想的，有的甚至达不到催眠的效果。所以当以杀人为暗示诱导被催眠者进入催眠状态的作法并不现实。从钱谦这个案例看来，他至少被反复催眠过一段时间了，至少三个月或是更久，所以他对暗示的那些人名、地名才会有如此强烈的意识。同时这个不是很专业的催眠师也达到了比较理想的催眠效果。所以说这个催眠师也是被钱谦极为信任的一个人。至于为什么暗示里反复提到‘崔茜’，我想苏小姐，您最好让警方来解答这个谜团。”

我和张旭带着笔记本和照片驱车前往东街区派出所。

周晓文很意外地听说我要为钱谦查出催眠洗脑的实施人。同时，我提供了另外一个线索，那就是庆生会照片中的若菲，并且提出，她可能是个职业狐狸精。我没想到这个线索，竟另周晓文答应受理此案。我对于这个案子，有浓厚的兴趣，央求周晓文让我参加侦查工作。周晓文原本是不肯答应的，当时局里的专案组正在查一起地下婚介所的案子，有一个叫陈博的公安说调查案件时，可能需要几个群众演员，而我可能会派上大用场。听了陈博这么一说，周晓文就答应了，但他要求我绝对服从命令，不准有个人行动。

“是！”我一口答应，并庄严地行了一个军礼。

父亲知道我参加侦查行动，替我捏了一把汗，打了好几电话给周晓文，叫他放弃这个决定。但因为每次都被我抢过电话，并机关枪似地发了一通当代青年的人生观、价值观的意见，最后父亲不得不同意我继续参加行动。但千叮万嘱叫周晓文保证我的安全。其实比参加公安行动更刺激的事情我都做过。在山西的时候，我跟着一个私家侦探，为一个煤老板去查他老婆红杏出墙的案子，被那个凶女人派人追杀，连着跑了八条街才捡回一条命。这事要是让我父亲知道，肯定是急得心脏都蹦出来了，说不定拿绳子拴着我，从此不让我出门呢。

所以说，做过私家侦探的我，又怎么会害怕做一个公安呢？

经过汇总附近几个市的地下婚介所的资料，有一个叫“好姻缘”的婚介所成了专案组的一个重点怀疑对象。这个婚介所曾经多次被人投诉有婚介欺诈行为。而且有超过十个匿名电话打到有关部门，举报这家婚介所存在介绍“职业QingRen”的非法勾当。但警方派去检查时，均没有发现关于“职业QingRen”的证据。

还有消息宣称，这家地下婚介所里推出的“职业QingRen”，收费最高，效果最好，速战速决，做事彻底且不留后患。

专案组决定派一个卧底到这个地下婚介所去。但派谁去呢，他们把目光投向了我。

“这么好的一个现成的群众演员在，还需要找别人吗？”陈博笑着说道，“其实当初我建议你参加我们行动，就准备在这种非常的情况下，把你这张王牌抛出去。”

“哈哈！你可别说笑了，还王牌呢，你叫我去做卧底呀。”

“要钓大鱼当然要选鱼饵了，拿干面馒头连条小鱼都不会上钩，我们当然要用香饽饽来作饵了啦。”

“您这是夸我还是损我呢。我就长得像是做这一行的啊？”

“我这不是打个比方嘛。说明苏小姐漂亮，我见犹怜，人见人爱嘛！”

“想不到你们公安除了抓贼在行，连说话哄人也挺在行的嘛！”

我在周晓文的安排下，去了一家地下酒吧，这家酒吧的老板叫秃鹰，是翔州市第二大黑帮势力的老大，也是反黑行动打击的主要目标之一。这家酒吧里来喝酒的女人，基本分三种。一种是做皮肉生意的**，一种是卖摇头丸的生意人，还有一种就是“职业QingRen”。前两种很好理解，都是为了生计，而第三种的出现，却是这个酒吧最大的一个特色，基本上翔州及附近县市的地下婚介所的猎头，都会在这里找他们所需要的“职业QingRen”。这种猎头与被雇用方，都会有专门的暗号，比如最常见的是猎头看中了理想的“职业QingRen”，就叫服务员送一杯冰柠檬给他，冰柠檬茶里放一枚樱桃。杯子底下是不同颜色的纸质杯垫。一张红色杯垫代表一万，一张绿色杯垫代表五千。如果那个“职业QingRen”同意这个价格，她会把樱桃捞出来，然后吃掉。这样协议就达成了，他们会到酒吧二楼的雅间去谈客户的细节，如果“职业QingRen”对于出的价钱有异议，她会把樱桃搁到一边，不再动它，这时，猎头又会叫服务生送一杯柠檬茶过去，重新放好新的杯垫。以此来达到共同合作的目的。当然也有个别“职业QingRen”这一天心情不佳，对生意不感兴趣，那么她会直接捞出樱桃扔到地上或是垃圾筒里。如果看到这种情况，那么这个猎头，就可以另选他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