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几乎跑着到了会议室,丨党丨委成员基本都到了。
正座坐着宣传部王副部长,旁边是一不认识的,不过从社长和总编的位置看,那人也是个领导。
“大家都看了今天的城市报了吗”社长用冰冷的话问,接着,挨社长坐的总编给大家发了城市报,也就是新闻周刊,“大家看,周刊出了什么事。”
大家马上都把目光转向老朱,他也是茫然。
我们低头装做看报,但在等社长的谜底。
“老朱,发现了吗”
“还没呢。”
“等你发现,我们大家就喝西北风去了。”社长狠狠的拍了下桌子。
全场的人都震惊了。
这可不是对个中层,是对另一个,年龄比他还大的丨党丨委成员,竟然拍桌子,那事情恐怕就太大了。
人们开始低头迅速浏览是什么错误让社长如此震怒。
“大家看看13版,对就是这个《半个世纪,他收养孤儿30名》,看看出了多么不该出的错”王部长说。
我迅速从大标题到小标题看了看,并没有发现错误。
“老朱,发现了吗”王部长问。
老朱头上都是汗。
由于城市报是日报,所以,周六和周日因为版面少,编辑中心诸葛芹就轮休,老朱亲自签付印。
“那你真是该学习学习了啊。”坐在王部长身边的人,发话了。王部长介绍说,这人是省委的副秘书长,“报纸也就刚上摊吧,宣传部、省委值班室、纪检委就接到了一个女同志的举报。你一个总编,怎么就看不出来,到现在。”
王部长把投影仪打开,整个13版的大样出现在屏幕上,他把鼠标转向一图片。这个版,是一张大图,旁边是四张小图,其中,第三张小图是扫描黑白的旧照片。
画面是两人握手,在画面留白处,有一行字―――――那个年代,黑白照片都有留白,而且,一般都有字,或是照片主体啦,或是照相馆名称啦。
这张照片的留白处写的是“和林^副主×席秘书在一起”。
从真正的的新闻角度看,这是张扫描片,不作处理也可以。
我是说从真正的中国新闻的角度,事实上,从纯新闻的角度,新闻图片是不能进行处理的,除非涉及到未成年人和个人隐私。
但所谓中国特色,就是你可以随便PS。
著名的就是那张从苏联回来机场迎接的图片,文丨革丨后把叛徒内奸PS掉了,后来平反了,整张照片有扩大很多。而十大元帅变成8大9大更是。
“大家看看报纸是什么效果”王部长说。
由于是4张小片上下排,被扫描上去的照片留白的字,看起来就是图说了。
用那句话当图说,那就是严重的政治问题了。
我的脑袋翁的大了,我看看,组版编辑果然是小佘,“大喜事”。
我的天!这是个什么样的女子。她在为我报仇。
“朱波仑,去把责编编辑美编和他们的主任都给我叫来。”社长竟然直呼老朱的名字,老朱灰溜溜的走了。
大家都惊讶的看着社长―――在咱们国家里,人们可以为了私人的一分钱大打出手,但为了公事,一般是不会翻脸的。
我知道,社长很恨老朱,他是“揭发”了我和诸葛芹的“奸情”得势的,这不是给社长戴绿帽子吗。
所以,社长不是为了公事,是假公济私或说公报私仇。
“我通报一下现在的情况”看着老朱出去,大家都被吓了,王部长说,“接到检举,赵部长第一时间和远在芬兰的钮书记联系上汇报了情况。钮书记要求把报纸传真给他,并设法通过互联网浏览下报纸。他要求赵部长,通知所有省委常委今天在家待命,并让我和孙秘书长还有出版局来报社调查,现在出版局和国家出版署联系,探听可能的处理程度。”
这时,校对部主任进来,校对部主任把一校二校和签付印样给了社长说,“您看,一校二校的图片都没那行字,签付印时那图片和第三张换了下,估计是调整了大小,就出来了。”
“你们没有对红吗”
“对了。但是,一般对红,只对有改动的地方。”
作为熟悉整套出版流程的社长总编,他们清楚,一般校对是不会校对图片上的文字的。
而对于图片,大小可调,位置可动。如果想动手脚,那,美编在校对样时甚至签付印样图片显示一个位置,交版时用鼠标把大样没显示的地方移过来。
一会儿,报社发行部主任和城市报发行部主任也来了――――我走后,老朱改变了原来扁平管理机构,把我在时的编委们变成专职编委,而把城市报设了14个部室,增加了20多主任和副主任,也就是把我的干将们架空了。
两个发行部主任汇报,所有一级批发商的报纸都已经批发出去―――废话,都快10点了,报摊已经卖了大部分了;所有投递员都已经把报纸投递了―――城市报要求7:30前报纸近家。
“那”社长指着老朱提拔的城市报发行主任“你去组织人,把所有摊上的剩报都收回来,投递员再入户,把报纸收回来。”
社长的手机响了,他听完后和王部长和秘书长说出版局田局长来了。
社长和总编一起去接回田局长,他说报刊司说,这问题太严重。照片上的秘书本身就是死党,刊登一个定性的反动人物的照片,这事情只有中宣部请示常委了。报刊司说,现在可以肯定,至少要停刊整顿,“先三个月”
这把大家都吓坏了。
报纸广告的市场规律是“金9银10”,9、10和春节前一个月,这三个多月的广告占到全年的一半还要多。
现在开始的一个月,广告会沾全年的20%。
这个数字即是2000万!
中午,钮书记电话召开了常委会,要求把事故上报中宣部,对相关领导停职检查。
社长和总编陪王部长秘书长和田局长吃饭,社长要求我也去,“别看我们李总年轻,可是海量啊。”
不管报社有多大的损失,不相干的领导私下照样没事似。
大家喝酒蒸桑,王部长对社长说,“嘿嘿准备出血吧,中宣和出版局去常委那给你打理,你的皮就脱吧。”
果然在省宣、出版局和中宣、出版署的沟通努力下,对城市报的最后处罚是停刊整顿两个月。
老朱被调整回报社,分管工会;美编小佘、编辑和责任编辑被解聘-当然,报社的操作是要求其署名换个笔名。
报社内部,虽然社长单独找我对我说,“你的的计策太好了”我也没解释,其实是小佘。
社长想让我重回城市报,我坚决拒绝了。
但最后,我还是在社长和总编的工作下回了城市报。
城市报不再是二级核算,财务、广告、发行交会报社,实行划拨经费。
一切,都向着乏味的圆满结局发展。
新世纪,在全球的狂欢中到来了。
但那时,我们的总瓢把子是一个被称为戏子的老人。他有一个特点就是爱显示自己的博学,根据他查证,中国用来说新千年的千禧年是佛教用语,所以中国所有官方媒体都不准用这个词。(他不知道的是,其实我们许多词汇,比如“世界”都是佛教用语)
因为人们已经习惯了以给人民群众找别扭为己任的领导,所以,迎接千禧年的活动照杨隆重。
新千年的春节。
老婆孩子睡了,午夜我给爸爸妈妈拜完年,回到客厅独自守岁。
我关掉了所有的灯。
就在黑暗里坐着。
“再过20年,我们来相会,天也新第也新…”那个时候我唱着这个歌, 20年是那样的遥不可及。
那个时候,20年,2000年,还是一个科幻般的概念,我们拥有太过强大的青春和太过充裕的时光。转眼间,就20年了。
那时候畅想的“欢歌笑语绕着彩云飞”今天,变成了那样的滑稽,一切是那样的无聊,那样让人味同嚼蜡。
这一生,我爱过。
常规意义上的爱,仅仅爱过小红一人,但她不但没能和我“慢慢一起变老”却独自变成被人遗忘的一块墓碑。
解军是“同床共枕”的老婆,注定会和我执手白头,我离不开她,她离不开我,但我从心里上却把他当成了亲人。
这个世界,所有的女人,都远离了我,远离了我的心。
进入21世纪,实际上我不过33岁,但曲折的经历,和不菲的收入,让我真正地实现了饱食终日无所用心。
此后,刘助理因为手握巨资在部队一路高歌猛进,直到升官和发财对于他失去了吸引,他以分站后勤部长副师职转业回H省电视台,无实职的副厅级也就是副台长级的巡视员。得知解军因吸丨毒丨基本不再去跑医疗器械而整天在家闲着,因为解军长得“和电影演员似的”,他把她调到了电视台,从娱乐频道普通编导开始。而解军却发挥了她跑医疗器械积累的公关经验,很快从台湾引进了一台娱乐节目版权,并亲自引资把这台叫做《欢乐大家》的节目做到了创台记录的收视率。在相对其他台长很年轻的刘助理转任实职副台长后,解军担任节目制片,并很快出任娱乐频道总监。
由于吸丨毒丨和不缺钱,婚后一直在家做全职主妇,其实这不符合也是本科毕业的解军的心。所以,到了电视台她才如鱼得水很快出人头地了。
她又有了忙叨叨的事业,我当天和尚撞天钟,所以原本就因出身不同生活习惯不同仅仅她处于感恩我救她我感谢她伺候我,她开始一心扑在事业上了。
这样相敬如宾的生活着,直到那天王岚给我送来一个儿子当礼物。
虽然,我一直在心里埋怨她夺取了我的童身,事实上她和当时还是未成年人的我发生关系属于犯罪,但看到她我带了个儿子,我还是情不自禁地搂过了她,狠狠地亲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