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既然是社长都信了,那我也就没有任何必要了。
人说脚正不怕鞋歪,这件事我是正,但总的说我们确实是歪的,我也不想去争论了。
但我只是觉得对不起和我一起从日报出来的弟兄们。
本来说好创下江山,他们要利我要名。
现在,他们还没得到利我也没了名。
而且,他们100%觉得我是冤枉的,但其实我不冤枉。
对不起他们的信任了。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我从社长那回来,所有中层都等在我的办公室,除了诸葛芹。
我一回来,大家都争着问,“说清楚了吗。”
“没事儿”我轻松的坐到沙发上。
大家一听,就都松口气,“TMD,这个转业的朱社长,真是猪啊。”
“不是,我是猪”看到大家这么关心我信任我,我实在是受不了,“我本来就该识相的,现在,闹个不能全身而退。”
“退”大家几乎是异口同声。
“实在说了,保不了我,我这就写辞职信。”
“凭什么?”一下,大家炸了。
这时大厅里也乱了,原来编辑记者在大厅也注意我们。
虽然,我一再劝说,可中层们还是去朱社长和社长那里集体求给我解释。
但是,社长态度非常坚决,甚至说出,不要他给你们发了点奖金就混淆是非。
中午的调度会没开成。
晚上,编前会提前到了4点。
与平时有的中层会找人代替不同,所有中层和各小组的组长都早早坐在那里了。
红着眼睛的诸葛芹,按照惯例说,“我先说下广告安排。”
“广什么告!”老阴马上就把她横了回去,“你也是,你的嘴是缝上啦?你当时就该给社长打电话,把我们都叫来对质,你也是猪啦?”
在同事间,我们从没有这样说过狠话,包括比我们都大十来岁的老阴。他一开头,大家都把板子打诸葛芹身上了。
她只是哭,却什么也不说。
“大家别难为她啦。”我哽咽着说,“本来呢,我还是,恩,算了,我就不说了,报纸还得出,大家还是先听广告安排,再报题目吧。”我怕这么大人当众哭出来。
“出,出什么啊出?城市报就是你李红兵创建的,你走了,就停了算了。”老阴是书法家协会副主席,政协委员,所以,遇事他不怕,“走吧,都走,咱们这就去亚太,我请客,散伙。”
“算了”小庞现在是我们总编室的主任,既管后勤又管人事,是除我外城市报最为有权的,“咱也别在这开什么编前会了,李主任不是辞职吗,我也回我的人事处,TMD,在那儿多好,P事没有,得了散会,明天停天报。”
“小庞你先一边凉快会儿去。”我把小庞摁那,“真的谢谢大家啊。俗话怎么说来着,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大家…”
我有些激动,“就是觉得对不起大家。我们是黄埔一期的,本来说带大家好好的折腾下,将来,咱们报纸事大了,我图个名大家捞点利。可是…”
我激动的说不上话来了,可全场,出奇的安静,这对我们这样的人简直不可想像,我看到会议室的门开着,在门口,站着好多记者。
“但是,现在不是义气用事的时候。我走了,估计朱社长马上就来了,大家不是给我干的,应该…至少,想下咱们招聘的这50多号人,我们到那里都是铁饭碗,但如果,我们…孩子是事业啊。其实是我头脑简单了。我有什么资格说有了成绩,我们就把名利分了啊。
把国家的报纸当成自己,这是最SB的想法。谁让你去没黑没夜了!谁让你操心费力了!我最SB的就是搞什么先进制度,我自己就是正处,大家也跟着正处,我凭什么不把大家都搞成编委呢。凭什么?你以为你舍命般的创建的报纸就成了你自己的了?不是,报纸不是任何人的祖传,只要领导愿意,随时都有罢免你的权力。”
我哽咽着,大家都眼圈红红的,门外的记者甚至哭出了声儿。“算来,95年底到现在,1000多天吧,我SB就算了,我还带大家一起SB,96春节人家都回家炖肉了,我们在那儿想报告;96招聘,那么多同学同事亲戚朋友求咱们安排人,咱们我装孙子大家也跟我装,我们当时把亲戚朋友什么的安排了,城市报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了,也就不会有人眼红了;送奶,我们…”
我的回忆,勾起了大家的回忆。
那时,我们真是以为我们就是报纸的主人。
我是一个恩怨分明的人,虽然在这件事上,社长很武断,但我永远不忘他的知遇之恩。
所以,我更不能闹情绪,耽搁了城市报的正常出版。
所以,在把心里的憋屈说了之后,我强迫着大家回到岗位。
社长,果然还是一个爱才的人。
我被安排到报社的另一子报《随笔报》当第一副总编,这也是全国有名的报纸。
按部就班的,和报社一起吃大锅饭。
算算,从1980年上大学开始,这是第一次因为被人算计,在工作中跌了。
一帆风顺的成长,我一直还是青少年的为人处世。
这一次,我告别了幼稚告别了天真,一下看透了。
对于这个名不正言不顺的总编,我一开始的态度其实很明确,我根本就不想升官,是社长死乞白赖的叫我我才去做的。
谁知道,人的权力欲是那样的可怕。
当我做上了一把手,有权去决定一张报纸,一张很有影响的报纸的方向的时候,我是那样的开心。
甚至,我都设想了,我们功成名就时,我如何视金钱如粪土,和我的中层分一样的奖金,让他们感激,然后我把我的奖金全部捐给老区的儿童,让他们吃惊。
我为了这样一个梦想,处心积虑,呕心沥血,当成果越来越不遥远的时候,我的努力也聚越来越大。
在被炒的火热的世纪末的1999,我甚至已经开始策划惊人的活动,比如,新千年登电视塔,比如征文我的梦想深埋地下…
一瞬间,我的梦想就灭了。
但我是一个随遇而安的人。
我自己很快就找到了传说中的阿Q的快乐,我正好喜欢随笔,这不正是投我所好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