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拉拉古叫,还不种地呢。”社长最后说,“什么叫改革,改革就是打破大锅饭。怎么打破,就是要奖罚分明。再说了,当初定指标的时候,怎么没人说低啊,我找那么多日报的主任谈话,让他们来城市报扶持下小李,怎么谁都说自己老了,自己身体不好啊,怎么都不来完成这个低指标啊。现在看到利益了,都站出来了,谁有意见,让他找我和总编,今天就张贴公示,就按当初定的办,这是丨党丨委决议,不是过家家,说不兑现就不兑现。”
会后,我找到社长,“社长,您就别和大家对着干了。我自己从部队带回来一笔科研奖金,也没什么用途,我掏了这笔钱,我们9个人也就是三十多万,我那够了。”
“不行”社长听说我能拿出30多万,很吃惊,“你的钱是你的,不能贯他们毛病。还丨党丨委委员呢,不就是看到钱了吗,现在想摘桃子了吗,当初你也在场,谁都吓的不敢去,现在看到挣钱了,又都想过去给你当婆婆了。”
原来,看到城市报的好景,好几个丨党丨委成员都已经找社长,要去分管,社长一一驳回。
有了社长的慷慨激昂,我们的奖金如数兑现
-当然不会有一个日报的人会傻到和社长作对了,我们的公示啦,听证会啦其实都是这个样子。
但,社长和我都没想到的是,那些丨党丨委成员并不罢休。
年底的中层述职,我不是丨党丨委成员,虽然管着一张报纸,但还是中层正职,所以我也要述职。
述职后,丨党丨委成员给正职的考核打分,结果,除了社长和总编外,其他丨党丨委委员一律给我打了个不到70分。
这是一个相当低的分,一般的都会给98,99,低的就打90,我竟然奇迹搬的被打了70分。
一下,成绩统计后,全报社的人都知道了。
“社长,您看,就免了我吧。”我找到社长,“要是一个两个,我就说人家有私心,现在大家都这样,那肯定是我不对了。”
“不,我就不信了”社长被气的嘴唇颤抖了。
“别介了,您的知遇之恩,我记一辈子”我动情的说,这是由衷的,毕竟,我和社长没任何关系,提拔我完全是他出于公心。
“您甭担心我,我不怕难堪,我可以回日报体育部,也可以到机关那个处。”
“不行,不是你的问题,他们这是无耻。”
“他们是大有炸平庐山之势”社长一着急把文丨革丨语言也用上了,“这是在向我叫板!我和你说,你知道就行了,年前好几个人表达了想来你们城市报的意思,我就是装糊涂,有人还上宣传部托人去了。玩儿去,我拿他们当回事就当,不尿他们就不尿了。现在,这是给我难堪。”
“社长您消消气”我知道,社长是我的知遇之恩,所以,我宁可不去操心当这个劳什子总编,“你犯不上和小人一般见识。但是,您还这么年轻,在报社还要干,不能一时志气或者赌气。人不说偏听则暗嘛,说我怎么怎么好,那是您一人的看法,既然大家都说不好,您也要考虑下。”
“小李,今儿我给你透个底儿,为什么我就会在那么多的科班出身的,从编辑记者做出来的人中就看上你了?你的象棋赛,我去了,见识了,这是一方面,但我不会把个关系报社前途的报纸就交给你。
“是我看上你这个人了。一次,我从步行梯下楼,走到6楼有人从里面出来,我以为是报社的人,为了少废话,我故意放慢脚步,等他们先走。可是俩人不是报社的,一边走一边说话。一个说,不见一面人家会给发吗,又没给人家留纪念品。另一个说话,我听出来是省体委宣传处的那个,他说,没问题,李子这人,是好人,就是平时爱开玩笑,嘴损了点,但真是实在人。你接触过多少他这样的主任了,那个不是牛哄哄的,要么要钱要么要物,可人家李子真是没什么求的,好像。”
社长说一大串,看了我一眼,“有人背后说别人坏话,那不可以相信。但是,如果有人背后说人好话,那一定是由衷的,可信的。所以,这帮老帮菜要是说你能力不行,我可以听听,说你人不行,那是纯粹的小人。我就不管,还反了他们呢。”
于是,在各种议论中我还在城市报负责。
我也开始赌气了,你们不是眼热吗,我就在做好点馋着你们。
说实话,我也知道那些人为什么眼馋。
现在的中国,任何单位都是所谓的“一只笔”,也就是花钱,都必须有一把说算,签字。
所以,虽然那些丨党丨委委员们也算是副厅级了,其实,就是工资高点,花钱还要找社长。
而我,虽然不是丨党丨委委员,但是,社长把城市报全权给了我,我是一只笔,一年下来,经过我手的收支在千万以上,而且,以后大了会更多。
这帮人的原则是:没利不起早。开始不知道社长会把财权交给城市报,现在看到了,而且是盈利了,当然要像苍蝇盯蛋了。
其实这层猫腻谁都看透了。
所以,当我的位置没变时,报社的职工开始佩服社长的魄力,开始笑话其他成员。
就在我为自己的胜利沾沾自喜的时候,人家开始反击了,而且是致命的,打七寸的一击。
其实,那天我一上班就觉察出不对了。
报社分我一宿舍就在报社后面,所以我每天是走着上班。
经过门卫时,照例和他们点头,可觉得他们的表情都怪怪的。到了我们城市报,当时上班基本都是普通的编辑记者,大家看我好像也很不自然。
“你让人算计了”我刚坐下,老阴也没敲门就进来了。
“怎么啦”
“昨天他们下了夜班,保卫处忽然来咱们这层检查,是朱社长亲自带队,大厅里其实就是走了过场,就把咱们的小薛打电话叫来,打开了你的办公室。”老阴眼睛稍微躲闪了下,“进来,诸葛芹正在你床上。”
“怎么啦”我莫名其妙。
这个朱社长也是转业的军人,刚来一年多,“诸葛芹有我办公室的钥匙啊,她在我办公室很正常啊,难道怀疑她盗窃?”其实,我明白是为什么。
“咱们都知道啊,你家在后院,诸葛芹常夜班,家远,基本上一晚了就睡你这。可,谁问咱们啊,当时朱社长就说,谁也不要外传,调查清楚再说啊。你想,这不是就让那些警卫外传吗。不了解的,她一女的,在你床上被抓到,传出去就走调儿了。”
正说着,总编室电话来说社长找我。
“你太让我失望了”社长阴沉着脸,我一进门就说。
“社长…”
“别解释了”社长根本不让我说话,“你去的时候,我就强调,你要是贪污什么的我保不了你。现在,你出了这事,你不知道不能装错袋子不能钻错被子啊,我保不了你”
刚刚那么开明的社长,竟然根本就不听我的解释,我想算了,这也是造物弄人吧,我和诸葛芹确实有过那个。
既然我不顾小红的在天之灵、瞒着自己的媳妇作了和诸葛芹苟且之事,在这上面栽了,也算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吧。
既然朱社长可以想出这么阴损的招来,那我就是赖着不让位的话,还不知道会怎样呢。
自从我的钱财多了后,我的心态基本上是老和尚入定似的了,与世无争,与世也不争,只求个舒服快乐。
之所以到城市报来,一是确实自己还年轻想干些事业,主要还是对社长的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