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说他不好。”解军说,“我是说,您看我爸爸你们,老家,都八杆子打不着的了,还整天来咱家呢。好吗,他父母妹妹什么的都农村的,那要跟了他,不就开旅馆啦,不整天伺候他们。啊,我等这么多年,和着就等这么一既不了解底细家又不在本市的黑不溜秋的。”
“我也没说非让你嫁他啊,我不管了。”
“您就这样儿”解军哭出了声儿,“我是说,我倒楣,你看他病成这样了,谁也不知道他们部队怎么来联系,就算联系上了,他们那一帮小战士哪会伺候他啊。他家也不知道在哪儿,就是知道了,一说他们宝贝儿子病了,父母还不自己先出溜拉。这可好,我一旁不相干的,就轮到我了,我还成了他最亲的人了。我怎么怎么倒楣啊,您说,他要是病着,我就不管了,他不又多心了,以为我嫌弃似的,这成什么了,说出去,我一大闺女,好吗,伺候他。”
解军妈妈越劝她就越觉得委屈。
我的意识当时还不算很清楚,但我也就下决心了,放心,解军,你是我的大恩人,是好心菩萨,我一辈子也要报答你
-当我得知我的病情后,我确实想不出解军有什么理由伺候我,肺结核又传染,这只能说是她的菩萨心肠。
如果不是她,也确实象他分析的,谁能伺候我呢。
由于胸部的大量积水,我的病回复很慢
-积水,是组织液的渗出,那里面有大量的营养成分。俗话说,好汉禁不住三泡稀,这比拉肚子还厉害,而结核又十分需要营养。
我几乎是在意识不清楚的状况下度过了十几天。
解军期间一次都没离开过,我住的观察室也就一张床,她和衣趴我床边守着我,她妈妈毕竟是六○岁了,要和解大夫倒换着来陪解军。
在大量的先锋霉素控制下,每天又输大量的氨基酸和蛋白,我的积水开始不再增长,也就是说,我度过了危险期。
在体温基本正常后,我也就完全醒了。
早晨,解军妈妈还没来时,我看着眼窝深陷的解军说,“你也回家好好休息下吧,我这不也没事了。”
“怎么没事啊,你能下地啊?你能自己倒水啊?你能自己去厕所啊?医生说,象你这样总共抽出了近万毫升积水的病号,她都没见过,你一个月内也下不了床。”解军给我擦手说,“你说你是着哪门子急,医生说这病就是累和上火闹的。”
“那你单位怎么办”
“我攒了好几年的倒休,和着都是给你攒了。”解军说,“你老人家就安心养吧,我就阿弥陀佛了,你就别瞎操心了。对了,医生说,你的病情也稳定了,剩下就是养了,明天就转病房了,解放正找人说安排个人少的房间呢,最好是同屋的有本市的,白天或晚上回家。”
“他们这没高干病房吗?”
“嗯,应该有吧,但,你们能报吗。”
她一说,我也忽然想到了这个问题,这么长时间,这么大的药量,钱都是解军家出的吧,“解军,你今天,等阿姨来了,回家一下,一是能睡就睡会儿,还有就是把我临走放你那儿的那皮包打开,里面有我的内衣,再把里面的手纸拿来。”
“我走了,我妈妈就能动得了你啊,再说,内衣不是可以在这买吗,手纸这不也有吗。”
“解军,你就回去吧,真的,内衣就算了,手纸一定给拿来。”
解军一直到晚上快开饭才回来。
估计是十多天没在床上睡了,一下就睡过了。
等解军妈妈走了,我说把手纸给我,解军说,“我不在憋一天啊。”
我俩都闹了个红脸。
这些天,我的大小便都是解军带我去厕所,下不了床时她就只能为我端了。
我把两卷手纸打开,从里面把存折拿出来。
我把到S市存在这里的零的,大约有万八千挑出来,又把其余的给解军,“明天你再回家下,把这大的放好,把零的取点现。让解放和医院说,咱们住高干,你也好有地方呆了。再说,你看你瘦的成什么了,买点营养品回来。”
“呵,怎么和地主老财的口气似的”解军看我给他的存折,“呵,8千,8千,你够能攒的”
“这些就取出来”我说,“存也没多少利息,那大的是在北京存着呢。”
“8千还是零的?”解军赶快取看大的“65万整”解军瞪眼看我,“20万整,15万整”她把存折扔在床上。
“你不会是抢银行让部队开除了吧?”
“抢银行就枪毙啦”我说,“那是我搞科研挣的。”
“搞科研?”解军不信,“我们厂整天搞科研,也没这么多钱啊。”
“我是大项目”我怕解军真怀疑我,“这是总部的项目,一个军区才配备一部的设备,你们电视机厂算什么啊”
解军坐那不说话了,“是元勋分给你的?”
“绝对不是,他哪来的钱啊。”
解军冷笑说,“你说,我说你走后没偷着看你的皮包你信吗?”
“你说什么呢?”
“那我就告诉你,我知道你有钱才这么伺候你的。”解军莫名其妙的掉了泪。
“呵呵,我的皮包没放你那前在招待所,我还不有数啊”我笑了,“师妹,我的手纸怎么封的,你知道吗?”解军摇头,“一般的手纸是粘好后,两头塞到纸筒里,可我把存折放进去后,把两头都粘上了,在部队也是这样放。你没注意过,要是动了我就知道了,哈哈。”
“那你一大款,可要给我开高工资啊,要不我怎么找婆家。”
“那好说,你就嫁给我,不就全是你的了。”
“我可没那能耐,你的小红谁替的了。再说,就你,将来你父母都来跟你,哪个本地人能和他们习惯啊。”
我心里这是一乐,她以为她和她妈妈说的我不知道呢。“那,你就给我当保姆算了,电视机厂才开几个钱啊。”
“你够派,要我大学生当保姆,”
说实话,按当时的工资水平,我可以雇用她这样的大学生保姆10个,每人工资200一个月2000一年才2万4,当时的存款利率是13%,我的存款一年的利率就13万。
但我知道,有些玩笑是不能开的,“怎么啦,就是英国首先也要有撒切尔啊,她还首相呢,不照样给撒切尔当保姆啊。”
我这是很明确的求婚了。
解军深深的叹口气,“唉,看这么多钱我要不动心那除非我是傻子。但你一定要说清楚,是我伺候你了你才说这,还是真就想和我那什么呢。”
“有区别吗?”我笑着说,可心里一格登,“君生日日说恩情,君死又随人去了。”红楼梦的疯道人这话在我身上了,小红带着我孩子走了,到现在不过一年,我却在和另一个女人说这些。
虽然,我和解军没有半点和小红的那样的感觉,但我知道我是真心的想娶她。
是她日夜的守护,让我感激。
她成了大龄女青年,可却能看上我,虽然她害怕我农村的家庭却仍然接近我,就证明她喜欢我,我怎么能让她得不到自己喜欢的东西呢。
“有,是你出于报答还是爱情的区别”
“都有”我很虚伪的说。
“你有这么多钱,我很不习惯”
“我也没说给你啊,我不会捐出去啊。”
“那,我们就平等了。”
我的表白让这个大龄女青年很兴奋,她拿着水瓶去打开水。
谁想到,这一次开水,竟然有一次改变了她后半生的轨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