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别”勤务连连长站起来,“要单独敬,一人一人的。”
“我”,我故做为难状,“我喝不了那么多。”
“别欺负人家大学生。”刘助理站起来,“你M的喝一个让人家喝,1,2,3,……8个,一起喝吧。”
连长又和刘助理掐了起来。
“我提个议吧”教导员说,“一个单位一杯。”
于是,教导员、主任每人一杯,政治股说等会儿,业务股、勤务连,我喝了4杯酒。
“我们内部就不要喝了”安主任看着我说。
我莫名其妙,怎么就成了内部的。
“不行”王主任说,“小李,你要给他当干事,快溜须几杯。”
原来,我被分到政治股。
在安主任的一再讨价还价中,我们喝了3杯。
然后,教导员、主任3杯对我6杯,其他人每人3杯。
39杯酒,扣除不满和洒掉的,大约有1斤1两。
这就是我第一天到我将供职的单位的见面礼。
我走回分配给我的宿舍,倒头便睡着了。
第二天,公务员小向把我叫起时,已经是8点。
我到教导员办公室。
教导员又和我一起到会议室,并叫来王主任和安主任。
他们为我安排了工作,当干事,负责宣、传保、卫图书馆。
有了岗位,我也就随之有了属于自己的办公室。
办公室在安主任的隔壁,约莫30平米,一架子书刊,一架子的报纸。
门口,挂上了一牌子,上书“宣传保卫(另起一行)图书馆干事”。
不愧为科工委的单位,对图书馆这么重视。
我坐在为我提前准备好的办公桌前,看着属于自己的领地。
空荡荡的,房间,心里。
这就是M基地重视人才的最终结果?
我一个高定大学生,最终就从一个乡村走向了一个山村?
我推开窗子。
视线大约有50米,50米外就是裸露着岩石的山峦,窗前,是仓库的操场。
我们的办公室,是一排平房,共有8间房。
办公房后面,是三间平房,一间厨房一间是食堂还有一间是俗称小灶的招待间。
食堂后面,是一小块空地,空地被分割成几块,那是各家的菜园子。
园子后面,又是一排平房,那是家属院。主任教导员丁主任的家属都随军了,除了他们还有几间,是其他干部志愿兵家属来队时鸳鸯房。
我开始熟悉我的工作了。
翻翻书架上,也就是图书馆的书,基本上是部队下发的毛选什么的,偶尔也有一本《小茂军参军》、《金光大道》类的六七十年代流行的小说。
杂志,当然是《红旗》(求是的前身)、《解放军文艺》和《无线电》。
我翻了翻标明无线电的格子,基本上是崭新的近几年的杂志,不过没我自己的全。
正拾掇呢,小向进来,“李干事,等你吃饭呢。”
小向领我到食堂小间,还是昨天那些人。
今天,是业务股坐东,为我接风。
还是昨天的菜,还是昨天的《金丝猴》烟和西凤酒。
也基本上还是昨天的过程。
我又喝了30几杯,然后有两三个人当场呕吐,然后我回宿舍大睡。
这样的接风,随后又有勤务连,教导员、主任。
最后,是安主任代表我回请大家。
那时候,中国坚持做世界上不多的每周6天8小时工作制国家。
宴请完后,正是礼拜。
“小老乡”礼拜天10点的时候,刘助理把我摇醒,“今儿,嘘,就咱俩,我请你去吃野味。”
这是我见到留助理以来,第一次听他说话不带把儿,也没涉及女性生*器。
刘助理和我,俩人步行了大约10里地,来到了一个位于山坳里的村子,有七八户人家。
径直走近一个看起来最为气派的院子,“老栓,你TMD弄好了吗。”
从低矮的茅草房里跑出一个五大三粗的人,忙不迭地说,“蒿列尼。”
进了院子,一股浓郁的肉香就扑过来。
进了黑洞洞的屋子,我们被让进里面一间小屋。
炕上有一张小桌,桌上摆着三双崭新的筷子和分不清什么颜色的碗。
两瓶西凤酒,一盒金丝猴烟也摆在小桌上。
坐下后,一个看不出多大岁数的女人给我们端进一盆,大约洗脸盆大小,“这是昨天刚打的,一只黄羊一只山鸡,我怕城里来的大学生吃不惯,就放了一瓶酱油,从早晨炖到现在了。”
那个叫老栓的人敬了我们三杯酒,刘助理就让他出去了。
“来,刘助理”我双手举杯,“我敬你三杯。”
“好好”刘助理说,“小李,这几天对库里有点认识了没?”
“转了转,不太清楚。”
“我和你说。”刘助理又端起杯冲我一比划,我们喝了,“这几天,我看了看你。”
我倒上酒,“你呢,聪明,有心计,但是。”
他强调了但是。
“你就直接说,我还小呢,全靠你了。”
“你这人,有个致命的缺点。”
“什么?”
“一是,有心计但没狠心。”刘助理说话不耽误喝酒,我们已经喝了小半瓶,“这不行。总理说什么来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你要犯就往死里犯他,不然,你就死定了。”
“是,是”其实我很不以为然,战友之间有这种你死我活吗?
“为什么?”刘助理端酒杯,“你喝干,你想啊,咱这儿是营级,你是正连,也就是中层正职的环节干部,那么,下一步,谁进班子呢?你、勤务连、我、还有技术员。”
刘助理端酒杯说,“你别拿猫不当虎斗,这不是你们学校提学生干部,这是真金白银,你一来,我们都受威胁,你大学生,你才20,现在正讲年轻化知识化,你全占了。”
刘助理放下酒杯,“那我们怎么办?就一个办法,下拌子。你还小,太喜形于色,但别人,喜在面恨在心。”
“那我怎么办,我不会。”
“怎么办?就是谁也不能信,跟谁也别说真话,就是我,如果有冲突也不会放过你,知道吗?”
我虽然大夏天的吃着滚烫的炖肉喝着52°的白酒,但后背却发凉。
就这么一个兔子不拉屎的地方,就这么几个人,竟然这么险恶。
我和刘助理并没喝完两瓶酒。
但我却酩酊大醉。
我们到晚上偷偷坐着老栓的驴车回了仓库。
周一的凌晨我就被渴醒了。
起来胡乱倒了两杯水吞下去,渴劲没了,头脑也清醒了。
回想和刘助理喝酒,他竟然一句带把的话都没有。
原来,他是在故意粗俗。他大概是在用粗俗去蒙蔽可能潜在的对手吧。
而仅仅因为和我是一个省的老乡,他却推心置腹。
父母扶我学走路教我学说话,SB军队供我上大学。
那,刘干事,就是在教我干四化。
这个人,我要记一辈子。
当时,我狠狠地想。
天亮后,我按点上班。
过了一会儿,安主任进我办公室,“小李,你今天有事啊?”
“没有啊”我莫名其妙。
“以后,没特殊的事,上班要报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