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看到自己得以及第,瞬息间便是欣喜若狂,嚎啕大哭者不再少数。
特别是那些寒门学子们,看到光宗耀祖就在眼前,甚至连激动到晕过去的都有。
到如今,寒门学子们终于是看到出路。
而在文榜的最上头,有一学子的名字格外夺目。
除去是农业专业殿试第一之外,还得到皇上亲笔御提的评语,知民三味,见解独到。
这学子算是占尽此次科举的风头了。
名为钟健。
有人窃窃私语,“钟健……可不就是那出自广南东路韶州境内,连盘缠都是乡亲们凑起来的那位举生?”
有人接口,“我倒是也听说过这人名讳,听说在长沙这些时日,他盘缠不够,甚至当街卖字聊以果腹。没曾想,竟是如此大才啊!”
“是不简单!寒门学子能够做到如此境地,压过各豪门学子,这在往届科举中,是从未出现过的情况。”
饶是这些能参与殿试的学子都能说是人中龙凤,但此时,却都对这个名为钟健的学子心生佩服。
要知道,此次科举,能够得到皇上御笔亲提的学子,仅他一人而已。
有人左右张望,寻找钟健的身影。
却殊不知,这时候的钟健还在街头卖字。他家中极为贫苦,不卖字,怕是已经饿死在这长沙城内了。
后来,有人终于在街上找到钟健的身影,跑过去便拽住钟健的手道:“钟兄,你怎的还在此卖字呢?”
钟健很有文人风骨,儒雅翩翩道:“不瞒兄台,钟健此时已是空腹至极,不卖字,又能何去?”
赶过来的举生们皆是无语。
然后有人道:“难道你就不急着想知道自己在殿试中的成绩如何?”
钟健心性出乎众人意料的好,轻笑道:“考试已过,能有什么成绩自会知道,又何必急于此一时?”
他拍拍自己的肚子,有些害臊笑道:“对于钟某来说,现在填饱肚皮才是头等大事啊!”
说罢,又埋头抄书去了。
旁边的举生们尽是扶头,有人忍不住道:“你在农业专业名列第一,还得到了皇上的御笔亲提。你要光宗耀祖了!”
虽不是新科状元,但在众举生心里,钟健已经和新科状元没什么区别了。
那让钟健抄书的富商都傻了眼。
他哪里能想得到,自己在街上随便遇到个抄书的,竟然会是此次科举最为出众的举生。
难怪,难怪这么多举生都过来寻找这位钟公子了。
满脸贵气的富商连连对着钟健说道:“钟公子,不必抄了,不必抄了。您还是快些去揭榜吧!”
揭榜,就是从那放榜官吏手中接过应榜的令牌。持此令者,才能够到宫中觐见皇上。
钟健却是摇头,“已经收了老爷您的钱了,这书,钟健自然得抄完。”
然后他竟是雷打不动,不论身旁之人如何劝说,都没有要起身的意思。
众举生无奈,也就只能听之任之。
再后来,有长沙城内官吏听得钟健的名头,可谓是后悔不已。
这些时日以来,不少举生都被各府邸招为乘龙快婿,可这钟健实在是太不起眼,竟是被漏过了。
想要再门庭生辉的官员们也顾不得许多,短短时间内,竟是有许多人找到钟健,都表示出想要招他为婿之意。
只可惜,钟健却都是婉言谢绝。其中地位最高者甚至有朝中从二品的大员,但是,也没能达成目的。
钟健只说:“钟健在家中已有糟糠之妻,不敢忘怀。多谢诸位大人了!”
有官吏不死心,甚至说愿意将家中女眷许给他为妾。
然而,钟健却只是摇头,“钟健此生只爱妻子,这心里却是再也容不下其他女子了。”
第917章 知识实践
这句话说出来,便是让得无数人好奇,都想看看,到底是何等女子,能让得钟健这般钟爱。
直到抄书完毕,钟健到路旁包子铺买了几个包子,才边走边吃,向着皇宫东门而去。
现在,还没揭榜的大概也就只剩下他了。
但是那放榜的官吏们却也没敢露出不满之色,此次钟健表现这般突出,不出意外以后在朝中竟会大放异彩。
就在这日,钟健买包子的那铺子便换了招牌,换上了金闪闪的“状元包子……”四字。
钟健走到皇宫东门,后头跟着不少莘莘学子。
至于那些落第学子,有人已经黯然打算离开长沙。还有的,则在长沙各学府来回奔走,想要进入这些学府,来年再战。
不是所有人都仅仅满足于贡士的,毕竟,进士才是这个年代学子的至高追求。
“学生钟健,见过诸位大人。”
钟健瞧见榜首处自己名字,心里默念了两句赵洞庭御笔亲提的评语。对着放榜的官吏弯腰拱手。
他长得颇为秀气,身形消瘦,穿着打着几许补丁的青色长衫。但是,面色却是不卑不亢。
大概这才算是真正的读书人。
胸有诗书气自华。
放榜官吏听他自称钟健,先是惊讶,随即不敢怠慢,露出笑脸道:“公子客气了,客气了。”
为首官吏从旁边书案上拿起仅剩的钟健的令牌,递向钟健,“钟公子,这是你的令牌。你要切记了,于两日后,也就三月初一巳时之前,持此令到宫中觐见圣上。圣上说了,若有进士过期不至,可是要取消进士身份的。皇上最不喜欢不守时之人。”
钟健接过令牌,彬彬有礼,又拱手揖礼道:“钟健谨记,多谢大人。”
“钟公子客气了。”
为首官吏脸上笑容更浓,“公子大才,以后必然得皇上重用。我等,以后少不得还要拜托公子多多关照呢!”
钟健虽有才学,但并不迂腐,道:“自然,自然。”
然后便又向周围学子、围观群众们拱手,转身离去。
紧接着,竟然又是到街上去吆喝抄书去了。
这直让得那些跟着他,还不死心要和他套近乎的人无语。都已经是“新科状元……”,却还卖个什么字?
以钟健此时名气,只要张口,愿意给他送钱的人怕是源源不断。万全可以财源滚滚。
不,根本不需他张嘴。
才不多时,就有富商带着金锭前来,想要邀请钟健进府饮宴。
这才是邀请,就奉上这么多金子,可以想象这些富商们对钟健是如何的志在必得。
科举制改制以后的首任“新科状元……”,等国务令陆秀夫等人退休以后,说不定可以进入朝廷中枢。这是大宋当下最大的潜力股。
然而,钟健却是接连婉拒。
他显然也知道现在自己的情况。这些个富商、官吏们赶着上来雪中送炭,他要接受,欠下的就是人情。
这样的人情,以后难道不用还的么?
众人见他婉拒,自也不敢用强,当下俱是好生失落。
不敢也有人另辟蹊径,当下让钟健给他们写诗、写字。
这,可是未来大员的墨宝。
当然,这些求字之人的润笔费那无疑也是给得极高的。
对此,钟健倒是没有再坚持拒绝。
短短时间,他身旁竟然就已经是摆着不少的金锭子。
钟健不时看向这些金锭子,细细数着,似乎在划算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