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只枪。
被我放在浴室的架子上,稳稳当当。
洗完一个热水澡之后,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有点恍惚,眼前的这个我还是原来的我吗?
是。
我承认在我的前半生有好几次,我游走于犯罪的边缘,可是像这样的事情我从未做过。
对于我来说是开了先河。
会不会有第二次?
我的脑子里忽然冒出了这个念头,但是随即我就狠狠的甩了甩自己的头,把这个念头从自己的脑子当中赶了出去,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也不能!
一次就够了。
这一次,已经彻彻底底的够了……
我擦掉了身上的水珠,拿着枪走出了浴室,回到自己卧室之后,找了一个自认为还算比较隐秘的角落,把枪放了过去,然而正当我准备起身的时候,身后忽然响起了一阵声音。
顿时我全身上下的汗毛都竖立了起来。
但是仔细一听,原来那不过是我的电话铃声,完全是我多虑了……
我这才放松下来,走过去拿起了手机。
屏幕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磕破了,但索性,并不影响其功能,拿起来一看,原来是周雨欣给我打过来的电话。
我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态之后,点击了接听。
“喂?”
“林子阳,那四个人呢?”
然而周雨欣抛给我的第一个问题,就让我一下子联想到了那倒在地上的四具尸体。
要知道。
那二十多号人事周雨欣给我的,除去昨晚死掉的那五个之外,剩下的人有几个不知不觉的没了,周雨欣给我打电话过来,也算是意料当中。
“出事了。”我迟疑了一下后答道。
“死了?”
出乎我意料的是。
周雨欣像是早已经料到了那几个人的下场,极其平淡的问了我一句:“是死了吧?”
“嗯。”
我已经在盘算该怎么圆满的把这个事儿给圆过去。
可是周雨欣却没问太多。
“你那事办的怎么样了?”
“还行吧。”我抿了抿嘴说道。
“嗯。”
电话那头的周雨欣稍稍停顿了一下:“那些人的死活对于我来说并不要紧,但是,二十三个人,这次已经少了九个,下次我就只能给你十四个了,别嫌人少,我只能做到这么多。”
“你要求要是再高,那我也没办法。”
“反正就一个月的时间,我会尽可能的帮你,但是剩下的你自己掂量着看吧。”
刚说完周雨欣就把电话给挂了。
我把手机扔在一旁,愣愣的坐回到了沙发上,原来给我的那些人算是一次性的消耗品?
我常出一口气,仰头看着天花板。
不过也还好吧,最起码,这次我活了下来,而那些人的死亡也并没有被深究。
只不过,接下来需要做的可能就只剩下静观其变了。
丢了那么大一批货物,恐怕对于整个黄家来说,也算得上是伤筋动骨了,他们肯定会调动大量的人力物力去调查这件事情,只希望不要查到我头上。
而那些价值过亿的货,实在没办法处理的话,就让他们烂在地里吧。
反正那也是些害人的东西。
权当为民除害了……
当然,想是这样想的,可实际上的我并没有那么高尚,如果能拿到钱的话,我自然是想拿到钱的,让那些东西烂在地里,只不过是下下策。
而眼下,我虽然可以借助周雨欣的力量去办成一些事情。
但是现在的局面,我最好还是不要轻举妄动,安分一段时间,等风头过去了再看。
唉……
倒在沙发上美美的睡了一觉之后,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了,整顿了一下自己,我便给小雪打了个电话。
得知小雪现在已经把自己母亲的遗体接了回去。
听到丧事已经在办了,我稍微搜索了一下之后,寻问到了地址。
再怎么说小雪跟我之间多少也有些情分,小雪的母亲去世了,于情于理我也应该去看一下。
小雪的出身和我差不多。
刚好也是在农村,这也是为什么,我想去看望一下她的原因之一,还有什么地方能比农村更适合躲风头呢?
黄家那些人再查也查不到我头上吧?
在滨江,这边的农村一边死人之后七天才下葬,刚好这七天我可以用来躲避风头,顺便陪陪小雪,等到事情平息一些之后再回去看看情况。
而作为东道主的小雪,自然是不知我最近做的那些事儿。
她还以为,我是单纯的过来祭拜,还一脸感动的拉着我坐下,一边红着眼圈,一边端茶倒水,看到我心里怎么着都不是个滋味儿……
“林先生,条件简陋,你不要嫌弃……”
“不嫌弃。”
我摆了摆手,很自然的找了个空地儿坐下,向四周环顾一眼,来往的都是村里人,十几桌流水席简单的摆放在院子中央。
我也是农村出身。
对于这样的场面,并不觉得陌生,反而觉得亲切。
尤其是小雪家那三间透露着时代气息的泥瓦房,带给我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简单将我安顿下来后,小雪就去忙着招呼其他人了。
我自知帮不上什么忙,能做的也就尽可能的不添乱,于是便安安稳稳的坐在原地,自顾自的喝着朴素的茶水。
可就在我望着来来往往的人,愣着,出神的时候。
一个披麻戴孝的青年,却忽然来到了我面前,驻足片刻后,扑通一声,当着所有的人的面给我跪了下来。
“林先生!”
这声发自肺腑的称呼,令我一下子回过神来,看向了跪在我面前的人。
这青年面向和小雪有着几分相似。
还算俊朗的面庞上,透着些许书生气,一看就是读书人。
我心底微微叹了口气,这人我记得,是小雪的弟弟海涛,虽然我们仅有几面之缘,但碍于小雪,我对他多多少少还是有点印象的。
我大概能猜得出来,他为什么会给我下跪。
可是。
这可是在灵堂,闹得这像什么话?
我下意识的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小雪,可那丫头竟然没有丝毫想要阻拦的意思,只是红着眼眶抹了抹眼角。
得。
只能我自己处理了。
我赶忙放下茶水,就想将海涛搀扶起来,可这小子跟了楞头青似的,我还没来得及伸胳膊,他就已经咚咚咚,给我连磕三个响头。
察觉到周围那些村民诧异的目光都落到了我身上。
我不禁感到一阵头皮发麻,刻意拉下脸来,冷着声音说道:“起开!”
“男儿膝下有黄金,跪天跪地跪父母!”
“你妈把你养这么大,是让你来给我磕头的吗?”
可海涛这小子却不依不饶,声音略发颤抖地对我说道:“林先生!我代我妈,我爸,我姐,谢谢你!大恩无以为报,以后您要是有用得到我的地方,尽管开口!我一定竭尽所能!”
话音未落,围观的那些村民们便已经纷纷议论了起来。
“海涛这娃子咋了?”
“这事,听说啊,全是靠那个中年人资助,海涛那娃子才能毕业的,就连这丧事也是,哎,小雪那丫头是摊上了个好人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