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梁听罢,一边把桌子上的东西简单归置了下,一边慢条斯理的说道:“那你就不用操心了,总之只要你听话,是不会为难你的,我们之间的合作还是第一位的。”说完,缓缓的从怀里掏出一把手枪,然后平静的继续道:“枪声一响,就意味着阴阳两隔,我不想动用这东西,所以,还希望你能多多配合吧。”
望着那黑洞洞的枪口,他更加毫无办法,只好乖乖的站了起来,谨小慎微的往门口的方向挪动了一步,口中还不停的商量:“我说,你把那玩意先收起来呗,万一走火了咋整啊,我肯定跟你走就是了。”
老梁也不吭声,只是不紧不慢的跟在身后。快到门口的时候,他的心里突然一闪念,如果利用开门的一瞬间突然发难也不失一个好机会,一想到这里,不禁有点跃跃欲试了。
事实上,当时如果两个人距离近一点的话,他真有可能选择冒险一试。但老梁的经验明显非常丰富,虽然持枪在手,但却并没有逼得很近,两个人之间始终保持在一米左右的距离,而这段距离,却使他无法直接发起攻击,稍一犹豫,便错过了最佳位置,于是只能作罢了。
手指碰到门把手的一刻,另外一个念头浮现在脑海中。管他什么迷路不迷路呢,开了门我拔腿就跑,只要能躲过第一枪,一头扎进这茫茫林海之中,任凭老梁有天大的本事也狗屁用没有,天气虽然冷,但就这么一宿,也冻不死我!
“别指望出了门就跑,那样你就死定了。”老梁阴恻恻的声音从身后传了过来:“我戴着夜视镜呢,这是美国军用的主动式红外夜视镜,在完全没有光源的情况下,也可以清晰的看到一切,在这么漆黑的夜里,你等于是个瞎子,根本跑不掉的。”
我靠!这个老家伙,连我心里想什么,都被他猜得一清二楚,真是个人才啊!他无奈的想。回头一瞧,果然见老梁不知道啥时候换上了个护目镜样式的装备,戴在脸上显得挺夸张的,依稀在美国电影中看到过,就是特种部队带的那种。
“这可是美国海豹突击队的装备,击毙本拉登的时候,参战人员带的就是这玩意,你不会无知到想挑战它的灵敏度吧?”老梁的话中明显带着揶揄的成分。
他站在原地没动,内心仍旧在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
“我数到五,如果你还站着不动,我会开枪打死你。”老梁平静的道:“说到做到!五、四、三”
“你不会开枪的,我要是死了,你没法子跟那个程老板交代。”他转过身,试探着说了句。
老梁的脸上掠过一丝冷笑:“那你可以赌一把,看看我到底是否会开枪。”老梁说着,稳稳的把枪举了起来,正对着他的头部。
“二!”
“别数了,我走就是了。”他实在没勇气拿自己的性命赌下去,于是只能选择服输。
“那就快走!出了门往左拐!听我指挥,保证不让你一头撞在大树上。”老梁的声音突然变得凌厉起来,透着一股子杀气,令人不寒而栗。
陈曦活了三十多岁,直到今天晚上,才知道什么叫真正的黑夜。
用伸手不见五指都不足以形容大锅盔的黑,置身其中,感觉整个人都被无尽的黑暗所吞噬,甚至成为了黑暗的一部分。他失去了方向感和位置感,每迈出一步,都像踏进了无底的深渊。
“一直往前走,正常步伐即可。”老梁在身后说道:“好,往左跨一步,然后继续向前。”
奶奶的,这家伙真能看得见,多亏没跑,否则肯定是自讨苦吃,要是倒霉到被稀里糊涂的一枪打死,那才叫死不瞑目呢,他在心里嘟囔道。
“停,往右转!”又走了一段,老梁又说道。
他停下脚步,并没着急往右转,而是低声问道:“我突然有种感觉,那一千万是不是我的买命钱啊?”
“随便你怎么理解,现在要做的,就是听我的话!马上向右转,否则我一枪打死你!”老梁的声音不容置疑。
他心里清楚,只要多磨蹭一分钟,吴迪赶到的机会就会大一些,于是还是对付道:“别开枪,千万别急,我服了还不成呀?其实就是想知道下,你们到底要问我什么,总这么闷葫芦,心里憋得实在难受,咱俩好歹也打过几次交道,你就不能跟我说句明白话吗?只要我知道,现在就马上告诉你,然后咱们一拍两散,肯定不找后账还不行吗?”
身后突然没了声音,正有点纳闷,却隐隐约约的感觉有脚步声,心中暗叫不妙,于是也顾不上许多,猛得转回了身。
他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把眼睛瞪到了最大,但眼前还是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到,正想再说点什么,忽然感觉颈动脉处一阵剧痛,瞬间便失去了知觉。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悠悠醒来,睁开眼睛的那一瞬间,意识还没有完全恢复,依稀听到耳边有汽车发动机的轰鸣声,而眼前也不再是无尽的黑暗,恍恍惚惚的,感觉自己应该是躺在车里,可又不像是在座位上。
我这是在哪儿?他的大脑不仅有点短暂的失忆,而且思维也不那么清晰。几分钟之后才算真正的清醒了过来。
这是一台中巴或者面包车,自己正躺在车厢地板上,而眼前的亮光是车灯和仪表所发出的。见鬼,这帮人又要把我带去哪儿,他想,试图坐起来,可挣扎了几下才发现,自己的一只手被铐在了车座的腿上,而且还是里侧的腿,这招还真挺损,一条胳膊被栓在车座下面,连坐都坐不起来,只能老老实实的躺在过道上。
“不许乱动!”一个恶狠狠的声音喝道,他循声望去,只见说话的人是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壮汉,虽然车厢里很黑,但那凶神恶煞的样子却也基本能看得清楚。
令他颇感意外的是,这家伙说得并不是普通话,好像带有南方某地的口音。正琢磨该如何应对,一只大脚却狠狠的踩在了他的脸上,他奋力躲避着,可那只大脚却越踩越狠。
脖子上那点力量,当然和对方的大腿无法相提并论,很快,他就被踩得死死的,以至于连呼吸都不顺畅了,情急之下只有大吼一声,可由于嘴被踩住,很难发出声音,导致那吼声听上去更像是哀嚎。
“老满,你对陈总客气点,他可是老板的贵客。”车辆前排传来了老梁不阴不阳的声音。
那只脚的力道轻了些,他也顾不上疼痛,赶紧大口大口的喘气,可还没等喘匀,太阳穴上便被狠狠踢了下,疼得他惨叫一声,差点昏死过去。
“敬酒不吃吃罚酒!”那人骂了句:“给我老实点,否则让你好好吃点苦头!”
人在矮檐下,怎敢不低头?更何况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纵有铮铮铁骨,但被一只大皮鞋踩在脸上,只能像条狗似的呼吸,恐怕也硬气不起来。
他把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却也只有暗气暗憋,不敢稍有造次,生怕再受着踩脸之辱。偷眼看了下这个被称为老满的络腮胡子,心中暗道,奶奶的,不用你嚣张,等老子翻过身来,非把你也踩在脚下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