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晓妍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然后噘着嘴巴道:“好心情都被搅合没了,回家吧,明天我还要去省城,早点休息。你也喝酒了,咱们就都别开车了,一会叫个代驾。”说完,喊来服务生结账,并且将找代驾的事也说了。
趁着服务生去找钱工夫,他还是有点不甘心的劝道:“明天一定要去省城吗?”
“当然呀,和向北都约好了的,怎么能不去呢?”顾晓妍满脸认真的回了句,随即抿嘴一笑:“咋了,你是不是真担心我在北方集团复制一个你呀?”
他挠了挠头:“我才不担心呢?就你这样的,谁稀罕谁领走,我还得买挂鞭放,庆祝我重新回归单身狗的幸福生活。我是觉得,你去北方集团发展,未必是最好的选择,而且你想过没,假如向北答应了你的条件,可你加盟北方集团之后,那咱俩岂不成了竞争对手,这不是扯淡嘛!”
顾晓妍听罢,咯咯的笑了:“闹了半天,你是怕这个呀?竞争对手有什么,即便我不在北方集团,两家公司还不是照样要竞争吗?”
“那能一样吗!”他苦笑着道:“晓妍,我劝你慎重考虑下,向北这个人,老奸巨猾、深不可测,他吃过咱俩的大亏,万一要是想报复的话,你这不等于是主动送上门去吗?另外,你去了北方集团,势必要在省城工作,这不像我在外地施工,天长日久的,咋过日子呀?”
顾晓妍狡黠的一笑:“瞧你那点出息!整天就想着过日子,就不能有点远大的理想和抱负呀?”
他都快被气没词了:“可是,你也不能光追求诗和远方呀?生活毕竟都是眼前和苟且,至少在我看来,过日子的重要性,一点不比什么理想和抱负差!”
本来以为顾晓妍肯定又是一番义正言辞的大道理,不料却笑吟吟的坐到了他身边,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柔声说道:“实话告诉你吧,我从来就没想过要离开华阳,即便有一天你走了,我都不会走的,胡总经常说,我和我妈妈的性格一模一样,一条道跑到黑,其实一点不假。”
“那你这是要干什么呀?”他不解的问了句,可立刻意识到了什么,歪着头吃惊的盯着顾晓妍,惊诧的问道:“我的姑奶奶,你该不会是想去当卧底吧?那就更不妥当了,有损你光明磊落,冰清玉洁的形象啊,这种事应该是我这样的人去做才对啊?”
顾晓妍撇了下嘴:“当什么卧底!用你的话说,为什么不能换个角度去想一下呢?”
“换个角度?”他皱着眉头,略微琢磨了下,似乎明白了顾晓妍的意思。
“师夷长技以制夷,懂吗?要想真正借鉴北方集团的成功模式和发展经验,光是蜻蜓点水的观摩下,是起不到任何作用的,有新疆的油气管道和安川的二环路两个大项目,未来一两年之内,华阳的经济效益并不会有太严重的下滑,但以后就很难说了,而我就要利用这段时间,在北方集团深入的学习和实践,给华阳制定一个可持续性的发展规划。”
他没想道顾晓妍居然是这么想的,张大了嘴巴,半天没说出话来。
顾晓妍见他目瞪口呆的样子,呵呵的笑出了声,继续说道:“华阳是英雄的企业,这么多年的辉煌历史,不能在我们这一代人手里砸牌子,她已经到了必须要改变的时候,从管理模式到用人机制乃至经营思路,都要全方位的改革。残酷的市场竞争,不可能给我们摸着石头过河的时间,所以,必须要尽可能多借鉴成功经验,才能避免走弯路,而这正是我要做的。放心吧,我已经说服胡总了,他也同意我的做法,我们相约一年为限,明年这个时候,再决定我是回华阳,还是跟着他去机关。”
“你啥时候找胡总谈的呀?我咋一点都不知道。”他苦笑着问。
顾晓妍却很是得意:“今天下午呗,我压根就没去弄什么头发,而是直接去了胡总家,要论讲道理,老胡头根本不是我的对手,没用一个小时,就被我驳斥的哑口无言,最后只好乖乖投降了。”
他能想象得到胡介民一脸无可奈何的样子,于是微笑着道:“这个我相信,你对付他,办法能有一麻袋。”
顾晓妍哼了一声,噘着嘴道:“我这辈子,除了拿你这个瘪犊子没辙,剩下就没怵过任何人!”
他嘿嘿一笑,正要说什么,却见一个穿羽绒服的年轻男人朝这边走来,到了二人的桌边,很礼貌的轻声问道:“请问,是二位找的代驾吗?”
两人连忙点头,随即起身跟着年轻人往酒吧外面走去。上车之后,将地址告诉了年轻人,顾晓妍便亲昵的靠在了他的肩膀上,他也感觉有点头昏,心中暗想,今天这红酒咋还有点后反劲呢。
年轻人的车开得非常稳,两人在后座上聊了几句便都迷糊着了。直到感觉车子缓缓停了,他这才睁开眼睛,往外一瞧,不由得愣住了。
“我说哥们,你这是开到哪了呀?”他问。
顾晓妍也醒了,往车窗外看了眼,顿时紧张起来,紧紧的握住了他的手,皱着眉头问道:“师傅,你是没听清楚还是不认识路呀?”
年轻人倒是不慌不忙,回头呲牙一笑:“都不是,我是奉命将两位带到这里来的,不好意思了!”
他第一反应是开门下车,手已经搭在车门拉手上,可听年轻人这么一说,还是停了下来,皱着眉头问道:“奉命?你奉谁的命。”话音未落,却见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车窗外,将脸贴在副驾驶的车窗上,挤眉弄眼的往车里看着。
年轻人见状,赶紧降下了副驾驶的车窗,于是那特有的大嗓门立刻就传了进来。
“咋样?是不是吓一跳?刺激不?”吴迪满脸坏笑,就跟占了多大便宜似的。说完,拉开车门一屁股坐了进来,将那颗硕大的头往后排一探,一本正经的说道:“对不起啊,事先没打招呼,让二位受惊了。”
他简直哭笑不得,本来想嚷几句,却又怕吴迪嘴快,将大老板要来见面的事说漏了,于是便没好气的讲话题岔开了:“你这导演不在拍摄现场,跟我们俩扯什么呀?”
“废话,这种小戏,难道还需要我这么个大导演一直跟到底呀?我得做更重要的事,比如和陈总会晤,这才是导演该做的。”吴迪笑呵呵的说道。
他哼了一声,继续打岔:“对了,那个黄毛不是警方的人吧?”
吴迪则面露惊讶之色:“行啊,眼力不错嘛,连这都能看得出来?很有培养前途,跟我说一说,你是怎么发现破绽的?”
他得意的看了眼顾晓妍,撇了下嘴道:“这哥们演得太逼真了,警方的人根本就学不来那副无赖样,所以我猜他一定是本色出演,说实话,这小子一看就不像个好人。”
吴迪点了下头:“是的,他是个特勤,没办法,我们的同志都太正气凛然,身上缺少那种地痞流氓的气质,所以,只能让他来了。”
“这一酒瓶子可挺狠啊。”他顺着话茬往下说道:“你简直是个疯子,就不怕砸出个三长两短来,真要是那样的话,可怎么收场呀?”
吴迪却满不在乎:“你要是看了他剃光头之后的脑袋,就知道那一酒瓶子肯定没事,这小子江湖人称铜头老七,别说是酒瓶子,就是个秤砣,也未必能把他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