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实在有点忍不住了,略微提高了点声音说道:“晓妍啊,你是不是脑子进水啊,胡总反复强调,不找后账,不搞清算,你到底想干什么啊,为啥非要揪着不放呢,这么搞下去,有什么意义呢?”
顾晓妍瞪圆了眼睛:“陈曦,你这叫什么价值观,在这种大是大非面前,你都含糊不清,当了一把手,又如何开展工作呢?乱世用重典的道理难道你不清楚吗?”说到这里,她突然停顿了下来,沉吟片刻,又苦笑着继续道:“这是一个非常好的契机,如果掌控好分寸,可以从此奠定你在公司的地位,今后再没有任何人敢在你面前说三道四、指手画脚,这就是我为什么非要揪住不放的理由,所有的一切,还不都是为了你!”
他被这句话吓了一跳,愣愣的看着顾晓妍,竟然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顾晓妍的情绪越来越激动,继续说道:“我不想说这些,因为有私心杂念在其中,显得动机不纯。我是爱较真,但还没愚蠢到不知进退的地步,说到底,只是想尽最大的可能帮你站稳脚跟罢了。华阳的一把手,不是一个任命就能干下来的,你本来就没什么根基,如果再不好好利用这件事做章,那帮少爷和少奶奶闹起事来,你动得了哪一个?还说我脑子进水了,我看是你脑子进水才是!”说完,突然大喝一声:“停车!”
他被这声吓了一跳,下意识的踩了脚刹车,顾晓妍不待车子停稳,开门便跳了下去,他见状赶紧拉开车门跟了下去。伸手去拽,却被狠狠的甩开了。
就在此时,一辆空驶的出租车正好开了过来,顾晓妍伸手拦下,二话不说,直接便钻了进去,他想阻拦,却发现车门已经被顾晓妍锁死了,于是便连忙去拽后车门,还没等碰到门把手,出租车却轰然启动,径直开了出去。
他喊了一声,可眨眼之间,出租车便开出去了好远,也来不及多想,连忙上了自己的车,一脚油门便追了下去。偏巧路口亮起了红灯,眼看着那辆出租车在前方拐了个弯,等30秒过后再开过去,早就没了影子。
他一边开车,一边拨打着顾晓妍的手机,可听筒里传来的却是您所拨打电话已关机的声音,无奈之下,只好驾车先往家的方向开去。
顾晓妍并没回家,这倒是多少有点出乎他的意料,略微想了想,按理说这么晚了,更不可能去姥爷家,可除了这两个地方,还能去哪儿呢?
再次拨打电话,还是处于关机状态,于是心情愈发烦乱,坐卧不宁的在家里呆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再出去找一找。驾车出了小区,看了眼时间,已经是午夜时分了。
街道上静悄悄的,别说行人,就连车辆都很稀少,在小区附近转了两圈,还是没有任何收获。
这败家娘们,大半夜的能去哪儿呢?他在心里嘟囔了句,忽然一闪念,对了,应该去单位看看呀,咋把这个地方给忘记了呢。这样想着,赶紧调转车头,往公司方向驶去。
午夜行车,自然顺畅得很,没用多一会,远远的已经能看见机关大楼顶上华阳集团四个璀璨夺目的大字了。他心里着急,车速自然很快,刚驶过一个十字路口,突然发现一辆开着远光灯的汽车逆行迎面而来,由于双方的车速都很快,一愣神的功夫,两台车便已经相距不到十米远了,他被吓出了一身冷汗,连忙变道靠边,而那台车则丝毫不减速,从他旁边呼啸而过,目测车速至少在120公里以上,所带动的气流,让车体庞大的奥迪q7都忽悠了一下。
我靠!这是要玩命呀!他骂两句,还没等缓过神儿来,又一辆车也紧跟其后,疾驶而过,看得他眼睛都直了。
这年头简直太疯狂了,玩命都是一双一对儿的,他无奈的想道,正打算重新起步,耳边却突然传来一阵刺耳的刹车声。连忙扭头望去,却发现那两台车,就在不远处调转车头,随后轰鸣着又开了回来。
由于刚才速度太快,他根本没看清楚什么,现在借着明亮的路灯才发现,前面那辆逆行的轿车,依稀是台帕萨特,而刚刚开过去的那台车则是辆日产天籁,只是没有悬挂车辆牌照。
如果从两台车调头的技术上看,天籁明显要高出许多,一个非常漂亮的漂移,车子便调了过来。本来是一前一后,等再次起步的时候,两台车几乎是齐头并进了。
日系车的急加速性能普遍要好于德系车,而且天籁发动机排量比帕萨特也要大,伴随着一阵轰鸣,瞬间便抢出了半个车位,随即一把方向,将帕萨特别停在了路边。
天籁车的车门一开,跳下三个彪形大汉,手里拎着镐把子,不容分说,照着帕萨特的风挡玻璃和车窗便砸了下去。
我的老天爷,本来以为是两个路怒族在飙车,却万万没想到是一场严重的打砸抢事件,正犹豫着是否应该报警,耳边却突然传来一个女人刺耳的尖叫声。
他皱了下眉头,开门下了车,正犹豫着是否该发声制止,天籁的车门一开,一个男人探出头来,扯着破锣嗓子喊道:“看你妈看,赶紧滚,再他妈的看,连你的车一块砸!”
不知道为啥,他隐隐觉得这个声音有点耳熟,借着灯光仔细辨认了下,这个破锣嗓子,竟然就是方远途手下的那个光头老五。
他跟这个老五没少打交道,从当时在医院的急诊室单打独斗,到后来坟地设伏将方远途一伙人抓了个现行,都有这家伙的份儿,此人应该是方远途手下一名得力干将,只是如今方老板一命呜呼了,不知道又被哪位大哥收编了。
这样想着,非但没退,反而往前走了几步,老五见状,骂骂咧咧的从驾驶室里抄起一个木棒,晃着膀子冲他来了,三个正在砸车的壮汉也纷纷停了手,扭头朝他这边走来。
“我看你是活腻歪了,今天非让你长点记性不可,不然”老五的骂声戛然而止,脚步也停了下来,两只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他,咧嘴笑了下,笑容比哭还难看。那几个同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见老五停住了,也都逡巡不前。
“方老板都嗝屁了,你居然还这么嚣张?”他冷冷的说了句。
老五也不吭声,只是朝那三个人使了个眼色,然后扭头便上了车,三个壮汉见状,也感觉有些不妙,纷纷以最快的速度钻进了车厢,连车门都没来得及关严,天籁便迅速启动,眨眼便消失在街道的尽头。
这种地痞流氓,就应该抓起来全送到大西北去,看他们以后还敢这么祸害人!他在心里嘟囔道,赶紧走到了帕萨特车前。
就这么一会的功夫,帕萨特已经面目全非,风挡玻璃呈碎末状,虽然没有脱落,但已经有多处凹陷,而驾驶员侧的车窗玻璃则完全粉碎,到处都是玻璃的碎片,车门也砸的瘪了一大块。
他探头往里望去,只见一个女人蜷缩在座位上,双手抱着头,手里的电话似乎还处于通话状态,整个人瑟瑟发抖,手背处被碎玻璃扎破了好几处,鲜血正汩汩的往外涌着。
“姐们儿!姐们儿!”他轻声喊了几句:“别害怕了,那帮人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