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晓妍当然不肯,死死的抱着他的手,因为着急,眼泪都快要掉下来了,说心里话,一见这情景,他的心里都有点后悔了,我这不是吃饱了撑的嘛,被大老黑一顿忽悠,脑袋一热就搅合了进来,让自己的女人担惊受怕成这样,真是糊涂啊。
不过转念一想,事已至此,想这些也没用了,明天找大老黑好好谈一谈,让他必须加派点人手,我无所谓,关键是别让晓妍受了伤害。
两人僵持了片刻,最后他还是下定决心,必须要出去看看,略微思忖了片刻,悄声对顾晓妍道:“到厨房把砍骨头的斧子给我拿来。”
顾晓妍没吱声,只是低着头,紧紧的咬着自己的嘴唇,半晌,缓缓松开了抓着他的手,深吸了一口气,尽量用平静的语气说道:“如果真是老梁那伙人,你拿斧子也没用,你说得对,邪不压正,我就不相信他们敢光天化日下行凶。”
“亲爱的,你糊涂了啊,现在是深更半夜,哪里有什么光天化日?而且,拿个斧子也还是有点用,这叫吹口哨过坟地。”
顾晓妍一愣:“什么吹口哨过坟地?”
“自己给自己壮胆呗!”他笑着道。
此情此景,还能说俏皮话的,估计也就是他了,顾晓妍听罢,紧张的情绪也略微缓和了些,无奈的叹了口气,起身直奔厨房,从橱柜中将斧子取来,他伸手接过,随即猛得推开了房门。
走廊里静悄悄的,什么也没有,他用力咳嗽了下,楼上楼下的声控灯瞬间都亮了,侧耳听了下,没有任何声音,于是扭头示意顾晓妍别动,自己则拎着斧子出了家门,先是上楼看了看,确定楼上没人之后,便直接往楼下走去。
顾晓妍见状,连鞋都没来得及换,趿着拖鞋便跟了过来,他知道劝不回去,也就由着她了。
下到一楼,打开楼门,往四下望去,整个园区里一片寂静,只有几盏路灯发出幽暗的光,一阵北风吹过,令穿得不多的两个人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战。
“奶奶的,见鬼了简直。”他嘟囔了句,话音刚落,忽听远远的传来一阵嘎噔嘎噔的脚步声,听声音,应该是女人的高跟鞋走在园区石板路上发出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随即一个人影从楼房的拐角处闪了出来。顾晓妍紧张异常,不由自主的拉住了他的手。
“你先回去。”他平静的道,说完,往前迈了一步,挡在了顾晓妍的身前,手里紧紧握着斧柄,浑身绷紧,做好了随时出击的准备。
黑影越来越近了,伴着昏暗的路灯,依稀可以辨认出是个女人,穿着件羊绒大衣,一边走一边低头摆弄着手机。顾晓妍眼尖,马上认出是楼上的一位邻居大姐,此人在市第一医院急诊上班,偶尔有小夜班的时候,基本就是这个时间段回家。
“是楼上的高大姐,快把斧子收起来。”顾晓妍低声说道,然后正要打个招呼,却发现那女人忽然站住了。
深更半夜,一个女人独自回家,猛一抬头,忽然见自家楼门前站着两个人,其中一个手中还拎着斧子,黑灯瞎火的,也来不及细看,顿时便吓得魂飞魄散,妈呀一声,掉头便跑。
“高大姐,是我,我是二楼的小顾!”顾晓妍见状,连忙大声喊道,然后快步追了出去,那女人跑出去了几步,听到身后顾晓妍的喊声,这才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见果然是顾晓妍,兀自捂着心口,张大了嘴巴喘气,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
“我的妈呀,这大半夜的,你俩这是干嘛啊,吓死人不偿命啊。”邻居大姐埋怨道。陈曦与这位高大姐有一面之缘,于是赶紧也走了过来,抱歉的道:“对不起大姐,让您受惊了。”
高大姐则瞥了眼他手中的斧子,苦笑着道:“你们俩大半夜的唱哪一出啊,拎个大斧子,我还以为是要抢劫呢。”
“我这别提了,我刚从车里拿过来,没想到正好您过来。”他实在编不出来什么理由,只好顺口胡说道。
俩人不住的赔礼道歉,邻居大姐也没再说什么,三个人依次进了楼门,到了家门口,顾晓妍拿出钥匙开门之际,他无意之间低了下头,不由得愣住了。
顾晓妍开门进了房间,回头一瞧,他还低着头站在门外,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门口的脚垫下面露出一个白色的东西,于是赶紧蹲下来,仔细辨认了下,应该是个信封的一角。
他伸手掀开脚垫,果然发现一个信封静静躺在那里,略微犹豫了下,还是小心翼翼的拿了起来。
信封瘪瘪的,显然并没装什么,用手摸了下,里面好像有一个小东西,一时也分辨不出是啥,于是两人赶紧进了房间,打开信封,将里面的东西倒了出来。
一颗子丨弹丨的弹头掉落在桌面上,他拿在手里,歪着头,认真的端详着。
弹头小巧而圆润,黄澄澄的,在灯光下闪着柔和的光,拿在手中,感觉沉甸甸的。如果只是看这个做工精巧的弹头,很难会跟死亡联系在一起,但就是这么个小东西,当它呼啸而至之际,会无情的将生命从任何人的身体掠走的。
顾晓妍打了个冷战,直勾勾的盯着他手中的弹头,忽然转身冲进卧室,将手机拿了出来。
“你要干嘛?”他惊讶的问。
“报警啊,这是恐吓,是犯罪!”顾晓妍的面色苍白,拿电话的手都在微微发颤:“简直是丧心病狂了,这帮人不铲除,我们的社会将永无宁日。”
他赶紧伸手将电话夺了过来,笑着道:“既然是恐吓,那就说明今天晚上他们不会采取什么实质性的行动,所以,你报警也没意义,况且这么晚了,一旦报警,咱俩还得去派出所把所有情况从头到尾说一遍,全套折腾完,估计就后半夜了,关键是也未必有啥作用,还是等明天一早,我跟吴迪把情况反映下吧,对付这种事,吴迪他们肯定比派出所的同志要更有经验和办法。”
确实是这个道理,顾晓妍听罢,虽然还有点不大情愿,但也只好无奈的点了下头,颓然的坐在沙发上,低着头一声不吭了。
“咋了,害怕了吗?”他在顾晓妍身边坐下,柔声问道。
顾晓妍无语,半晌,轻轻叹了口气道:“说不害怕是假的,但害怕也不解决问题,我只是在想,要怎么跟他们斗下去,并最终把这伙人绳之以法。”
他嘿嘿一笑,伸手在顾晓妍的下巴颏刮了下,笑着道:“这就对了,刚刚这句话,充分展现出一个国企领导干部和党员的精神面貌,当代木兰,不让须眉!”
顾晓妍无可奈何,只是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喃喃的嘟囔道:“你个瘪犊子玩意,自打咱俩好上,就没让我过一天消停日子,不是惹是生非,就是跟着你担惊受怕,剩下的就是用那张破嘴忽悠我,真是气死我了。”
他听罢眼珠一转,满脸坏笑的道:“你前面说的我承认,但关于我的这张破嘴,恐怕定义得不很准确吧,我这张嘴好像还能做很多事情哦。”说完,贱兮兮的往前凑了凑。却被顾晓妍笑着推开了:“你心可真够大了,还有这份闲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