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风向在突然就变了呢?该抓就抓,该判就判,果真如此,那华阳集团岂不真要被翻个底朝天?袁军不惜烧毁账目,可见其中的问题之大,而且,已经公开把话喊出来了,我不好,你们谁都别想好!这句话与其说是给大家听的,不如说是给刘汉英听的,这谁心里都清楚的,他想,以胡介民的精明,肯定更清楚不过。可这么闹下去,岂不是针尖对麦芒,要同归于尽的节奏嘛?
难道胡介民丢下刘汉英不管了?就算是这样,刘汉英也不可能自己不管自己啊,前天还在这里语重心长的告诉我,要低调处理,咋转眼就忘记了?
“公司也确实该整顿下了,某些同志已经到了无法无天的地步,实在不像话了。”刘汉英皱着眉头,像是自言自语的嘟囔了句,随即话锋一转:“陈曦啊,把你和晓妍收拾向北的事跟胡总介绍,另外,李长江今天晚上七点半到平阳,我身体也不好,你和晓妍就代表我去机场接一下吧,人家是来给咱们送好几个亿的大合同,我们总要热情一点吧,晚上的招待规格要高,一会我通知下老许和朝晖,多带一些人,一定要隆重。”
过五关斩六将的事,自然都愿意讲,只不过他还是很谦虚的客气了下:“您肯定都跟胡总说了,我就没必要再讲一遍了吧。”
“我讲得不热闹啊。”刘汉英连连摇头。
胡介民也笑着说:“说说吧,这几年我们被北方集团压制得够呛,这也算出了口气。”
他只好将与向北斗智斗勇的过程从头到尾的讲了一遍,胡介民听得津津有味,不时爆发出爽朗的笑声,他也尽量将那天的场景形象的描绘出来,可谓绘声绘色,形象生动。
这一讲便是一个多小时,胡介民却还意犹未尽,最后拍着他的肩膀道:“陈曦,我送你一句话,小成功需要帮手,而真正的大成功则需要对手,向北这个对手无疑太合格了。”
道理虽然谁都清楚,但面对北方集团这样的竞争对手,一次两次获胜并算不得什么,只要让人家抓住一次机会,还是难逃被碾压的命运,听完胡介民的话,他不由得苦笑:“如果可以选择的话,我还是宁愿选择帮手,向北这样的对手,实在太难对付了,而且说实话,北方集团的领先不仅仅是经济体量,是管理模式和经营理念上的全方位领先,这样的竞争对手,实在是太难缠了。”
胡介民听罢也点了点头:“这个我比你还清楚,但你有一个与生俱来的优势,你自己恐怕不知道吧?”
“我还有实话,还真不清楚这一点。
胡介民听罢,微笑着点了点头:“是啊,向北比我略小几岁,今年应该五十出头了,可你才三十几岁,年轻就是你最大的优势。”
他还以为胡介民能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话来,闹了半天是指这个,于是不禁有点气馁,苦着脸道:“胡总,在我看来,年轻更多时候意味着经验不足啊,即便有些优势,也是随时可以转化成劣势啊。”话音刚落,后脑勺上就被胡介民给了一巴掌:“你个烂泥扶不上墙的货,我这边给你鼓劲,你自己却给自己泄气,还能有点出息不?”
他嘿嘿笑着,赶紧挺起腰杆,着实表了一番决心,胡介民听罢,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现在说多了也没什么用,再过十年,如果你没被向北打趴下,那个时候你就会理解我这番话的真正意义了。”说着,缓缓站了起来,看样是打算告辞了。
他本来是打算过去搀扶下的,却被胡介民用眼神制止了:“滚一边去,少他娘的献殷勤,老子的病早好了。我能自己来,就能自己走!”
他知道胡介民的个性,自然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只他讪笑着原地没动,刘汉英见状也起了身,直接喊来护士,把点滴拔掉了,两个人一起将胡介民送了出来。
到了楼外,刘汉英笑着对他道:“你送下胡总吧,他是坐出租车过来的。”
他听罢不免有些惊讶,胡介民却平静的解释道:“我也没啥事,再说,调车过来太麻烦了,这是私事,犯不着惊动那么多人,不过,用你小子到是理所应当的,走吧,我临时征用你这台华阳集团最牛逼的私家车了。”
两人上了车,与刘汉英挥手道别,驶出了医院大门,胡介民的脸色瞬间便阴沉下来,皱着眉头,凝视着车窗外,一直走出去了好远,也没说一句话。
见此情景,他也不敢多问,只是默默的开车,不时用余光偷偷观察着。
“贼眉鼠眼的,有啥话就直说。”胡介民突然冷冷说了句。
他笑了笑:“没什么,就是见您有点不高兴,正反思自己是不是说错什么话了。”
胡介民听罢,却叹了口气:“少跟我扯淡,咱俩压根就没说话!你也不用瞎合计,实话告诉你吧,我是在跟自己生气,对我在华阳这十多年的工作不满意。”
“你可别这么说,钟书记都说了,华阳集团能有今天,您居功至伟,如果您还对自己不满的话,让我们这些后人情何以堪啊。”他笑着应了句,心中沾沾自喜,觉得自己这马屁拍得已经日臻化境了。
不料胡介民听罢,却用鼻子哼了声:“用不着忽悠我,老子一顿能吃几碗干饭,心里清楚得很,我是取得了一些成绩,但问题同样不少,都他娘的离职了,还得回来给这帮王八蛋擦屁股,狗屁居功至伟,我自己都感觉臊得慌。”
他眼珠转了转,并没接下茬,而是默默的往下听去。
“我和汉英谈过了,这是最后一次。”胡介民平静的道:“以后就全甩给你了,能搞出个啥名堂,一看你的本事,二看你的造化。”
他隐隐约约的听出点意思,略微斟酌了下,这才试探着说道:“胡总,其实,有句话,我一直没好意思说,在我看来,这场火灾极有可能是人为纵火,至于烧死了两个人,肯定不是出于本意,应该是误打误撞所致”
话还没等说完,就被胡介民打断了:“故意纵火也好,安全事故也罢,咱俩在这里说都没用,一切要以消防部门的鉴定结果为主,这些你就别操心了,调查的事就告一段落吧,你和朝晖配合着,赶紧把善后处理好,然后把工作重心转移到经济建设上,过去我们总喊,要经济效益和社会效益双丰收,我说那是屁话,没有经济效益,哪里来的社会效益,企业的生存和发展,都离不开利润,钱才是安身立命的根本,穷得都要饭了,还有什么精神可谈?”
“我知道。”他连忙点头。
“另外就是”不知道为啥,胡介民的话少有的支吾起来,思忖片刻,这才缓缓说道:“就是晓妍,这丫头被我给宠坏了,她是个理想主义者,说良心话,她更适合去搞研究和做学问,真的不适合在企业工作。”
他不知道胡介民为啥会突然说这么句话,一时有点摸不着头脑,于是小心翼翼的说道:“您是不是担心我们俩在一个单位任职不方便的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