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天宇嘿嘿一笑道:“没那么严重,不过是有点纠纷罢了,再说,早就处理利索了。”
杨老大却摇了摇头:“包括老虎在内,我都无数次的劝过,做事一定要小心谨慎,别以为有了几个钱,就横行霸道,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真要是那样,迟早有人收拾你,可你们这帮家伙都不信邪,现在怎么样,小黑屋一关,全都傻眼了。”
谢天宇听罢,挠着大脑袋道:“我不合计着借大侄子点光吗?那现在咋整,都扔进去一百多万了,设备也进来了,总不能就这么放下呀。”
陈曦听得也一个劲皱眉头,心中不由得有些后悔,不应该当初轻易答应谢天宇,于是连忙问道:“三大爷,采石场到底出了啥事呀?”
“也没啥事,这山不都分给当地的村民了嘛,认为我开采石场越界了,结果就闹了起来,那天也是赶上我脾气不顺,结果三说两说就急了,打伤了几个人,不过都没什么大事,现在也都处理完了。”谢天宇轻描淡写的说道。
他清楚谢天宇说得未必是实话,但也不便刨根问底,只好叹了口气:“你投资这么大,万一工程我要是没拿下来可咋办啊?”
谢天宇则满不在乎:“那有什么,你拿不下来,我就跟拿下来的做生意呗,反正谁干这个活儿,也离不开石子。”
他笑了下,本来想再说几句,可发现杨老大低着头,似乎在想什么心事,于是便把话又咽了回去。
三个人不约而同的沉默了,半晌,杨老大才抬起头,轻声说道:“老谢啊,你要是肯听我的话,采石场这个事就先放一放,百十来万,我相信你赔得起,当下形势不太对劲,我感觉这是一场大风暴,再这么瞎弄下去,你自己倒霉不说,搞不好把小陈都能牵连了。”
“没那么严重吧,大哥,我们这都是正经生意,不偷不抢,而且,我和老虎哥没法比啊,他是老虎,我顶多算是个耗子,就是有二十级的台风,也刮不进我这个耗子洞里吧。”谢天宇咧着大嘴,不以为然的道。
杨老大听罢,只是淡淡一笑:“说不说在我,听不听在你们,真要是出了状况,可别怪我没提醒,就像老虎,十年前我就劝他,可他就当是耳旁风,结果怎么样?还不是被抓了个典型?”
对于采石场的事,陈曦本来并没怎么在意,毕竟这事完全是谢天宇一厢情愿,他半点都没参合,走到哪里都说得清楚,可听杨老大这么说,也觉得还是慎重些为妙,便也劝道:“三大爷,工程现在也存在一定的变数,要不,就听杨叔的话吧,先缓一缓,等等再说。”
见两个人都这么说,谢天宇也只好点头答应了,之后,三个人又聊了很多,基本都是围绕着高老虎被抓的事,杨老大的情绪明显不高,虽然神态语气仍旧镇定自若,但陈曦隐隐的感觉到他的焦虑和不安。
天快黑的时候,杨老大张罗着要留二人吃饭,他却以单位还有事拒绝了,谢天宇本来想答应,可见他不吃,也有点索然无味,便也推辞了。
谢天宇没开车,正好搭陈曦的车回去,出了杨家的别墅,他回头张望了下,神秘的一笑道:“我说大侄子,你看出来了吗?安川的老大也有点慌啊,毕竟在安川,高老虎要真被定性成了黑社会,杨老大是首当其冲,三岁孩子都知道,他和高老虎关系最铁。”
他忽然感觉一股莫名的厌恶,瞥了眼坐在旁边的谢天宇,冷冷的道:“要这么说的话,那你不也一样?”
车厢里很黑,谢天宇并没有注意到他表情上的变化,还是大大咧咧的道:“我算个屁啊,再咋折腾,也收拾不到我头上,不过,我倒是双手支持打黑除恶,这些大佬要是都完蛋了,那安川可就是我老谢的天下了。”他摇头晃脑的道。
“高老虎真是黑社会吗?”他问了句。
谢天宇冷笑了一声:“当然,他连骨头都是黑的,其实,就是杨老大,也白不到哪里去,我把话撂在这儿,那个叫吴迪的傻大个,很有可能来个大义灭亲哦,倒时候你就等着看好戏吧!”
看着谢天宇那一副幸灾乐祸的嘴脸,陈曦忽然感觉很恶心,如今看来,这位三大爷不仅仅是粗鄙不堪,而且还是个阴险的野心家,攀附权贵之时,不惜奴颜卑膝,而一有风吹草动,便巴不得天下大乱,自己好趁机上位,人品实在是令人不齿,当初怎么就和这路货色搅合到一起了呢?
也许是因为太兴奋的缘故,素来善于察言观色的谢天宇竟然没发现他的冷淡与不屑,仍旧喋喋不休的说道:“高老虎和杨老大,这一黑一白,横行安川快二十年了,呼风唤雨,钱挣老鼻子了!所谓风水轮流转,就算打麻将,也他妈的该换个庄了吧?”
“听这话茬,看样是你想坐庄了呗?”他冷冷的跟了一句。
谢天宇却歪着脑袋看着他,笑眯眯的道:“我为啥就不能坐庄呢?”
他一时无语,只是斜了谢天宇一眼,淡淡一笑道:“坐庄未必是好事啊,你想没想过,高老虎今天的下场,也许就是你的明天。”
谢天宇却不屑的哼了一声:“话是这么说,但这庄总要有人坐嘛,大侄子,我怀疑杨老大早就听到了风声,这段时间他就闭门谢客,极少外出,连院子里的车都藏起来了,老虎哥这一进去,他更是吓破了胆,你说我不坐这个庄,难道让别人来坐吗?”
他听罢只是默默的叹了口气,再也没说什么。
到了天宇农机公司,谢天宇跟往常一样,搂着他的脖子,亲热的留吃饭,却被他断然拒绝了,不冷不热的说了几句,便驾车返回了分公司。
本来是打算把小周找过来,认认真真的谈一谈,却无论如何也提不起精神,总感觉有点心不在焉,于是便作罢了,草草吃了口饭,回了房间和顾晓妍打了一会儿电话,躺在床上便睡着了。
也许是这两天比较累的缘故,他睡得非常沉,一觉醒来,天已经大亮了,正懒洋洋的望着天花板发呆,忽听卢宁在门外轻声喊道:“陈总,你起来了嘛?”
他赶紧翻身坐起,打开房门,睡眼惺忪的问:“大早起的,有事呀?”
卢宁笑着道:“大洋燃气的李总经理来了,今天要去东岭那边再看一眼,估计还是追加费用的事,他就在楼下,你不跟着一起去看看吗?”
他的第一反应是李长江,正愣神的工夫,却听李卫国在楼下大声喊道:“陈总啊,这都快八点半了,太阳都晒屁股了,你昨天晚上是跑哪去干坏事了咋的,睡这么久还不起床。”
他这才回过神儿来,连忙应了一声,和卢宁交代了几句,然后转身回了房间,简单洗漱了下,匆匆忙忙的下了楼,见李卫国正和卢宁在一楼中厅里闲聊,于是快步迎了过去,笑着说道:“李总,你这趟东南亚可没白去啊,本来长得就黑,这回更黑了,真要扔煤堆里,不笑根本就找不着啊。”
李卫国虽然晒得跟块黑炭似的,但明显春风满面,听他这么说,也哈哈笑着道:“可不咋的,昨天在平阳,董事长第一眼都没认出我来,还以为来了个非洲朋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