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刚结束,方晟匆匆回办公室处理了几件急务,随即陪同白翎直奔轩城。
白翎是押解影子组织成员到申分区乘坐专机回京都,正好万丰首长发了短信,要跟方晟随便聊聊。
聊什么呢?脚趾头都能猜到与绡纱夜总会有关。
之前借召开常委会,方晟与欧阳政委私下谈了谈,据透露毕首长是万丰最信任的老部下,为解决他晋升问题,毕首长到大警备区吵了好几次。
大警备区首长是谁呢?说来也是一家人,即白翎的父亲白杰冲!
问题在于,万丰是樊鼎龙的铁杆战友。
不错,在京都层面白樊两大家族已经和解,樊伟成功从情报系统脱身有白家支持因素,此外在一些重大决策方面两家也愈发靠近,不象以前那样水火不容。
但出了京都,两大势力的竞争甚至敌意依然存在。
一方面白杰冲与樊鼎龙等二代子弟的心结未解,不象樊伟、白翎等新生代子弟这么豁达;
另一方面军界如官场,蛋糕就这么大,你多切一块,我就少吃一块;我对你客气让了位,你能记得我一辈子?因此竞争不可避免。
方晟刚到临海的时候,万丰对他的背景还不甚了解,态度方面也不冷不热,觉得无非是樊家在官场的朋友,仅此而已。
之后润泽发生了一系列事件,万丰既感觉到方晟强硬之后必有所倚,又发现他与白翎之间特殊的关系,一打听才知道居然有如此复杂的内幕。
万丰又惊又喜。
惊的是老下级毕首长这回玩大了,栽到谁的面子都不卖的方晟手里,绡纱夜总会调查一天不结束,毕首长一天别想安心。
喜的是他一直发愁没办法跟白杰冲搞好关系——樊鼎龙铁杆战友身份已成为他的包袱,偏偏樊家对自己又鞭长莫及,如今有方晟这样一肩挑两家的存在,无异天上掉下金元宝!
车队驶入警备区,万丰亲自到场迎接并与白翎亲切握手——白杰冲的千金,不热情不行啊。
按万丰的意思吃个便饭再押解,白翎却一刻不敢耽搁,铆不准影子组织也渗透到警备区呢?当即指挥手下把三名俘虏运上飞机后挥手道别。
目送飞机消失在夜空,万丰兴致勃勃拉着方晟说走,喝酒去,方书记到临海后我还没尽过东道之谊呢!
一路上吆喝着召集政委、副首长、副政委、参谋长等到小餐厅集中,“把我窖藏的30年茅台拿出来”!
话虽这么说,却拐到戒备森严的首长部办公室,刚坐下勤务兵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端来热气腾腾的绿茶,敬了礼转眼便消失。
方晟心里明白,吃饭喝酒无足轻重,这会儿的谈话才是关键!
“方书记,关于绡纱夜总会的问题,老毕处理得不对!”到底是军人,万丰开场白单刀直入,“事前磨磨蹭蹭捏着股份舍不得放,出了事派人参与群殴掩盖真相,前几天我把老毕叫过来狠狠尅了一通,还要求他到你办公室主动说明情况,也不知去了没有……”
“哪里哪里,应该我到警备区看望毕首长和欧阳政委才对,军民一家亲,任何时候都要保持大家庭的和睦亲密。”
方晟机敏地说。
说话听音,很明显万丰对绡纱夜总会事件的判断是“不对”,但处罚仅仅限于“尅一通”,至于“主动说明情况”根本不可能,没有这样的先例。
万丰很满意方晟的悟性,微微露出笑意,道:“按我的脾气碰到这种事要严惩的,唉,毕竟多年跟在身后的干部,人是感情动物啊。我已要求老毕清理股份,会同其他股东做好善后工作包括对受害者的赔偿,以及员工清退等等,要配合润泽正府把事情做圆啰,方方面面都交待得过去,不能让方书记为难是不是?”
方晟微加沉吟道:“请万首长放心,我会处理好这件事。”
因为相关调查仍在进行之中,此时方晟也不清楚绡纱夜总会水有多深,没有作出具体承诺。
万丰暗暗心惊方晟对正治上的成熟,换一般人,申委常委、警备区首长吩咐的事还不是胸口拍得嘭嘭响,唯恐表态落后惹领导不高兴。但方晟保持了应有的分寸和严谨,也为日后处理留下空间。
万丰也没指望靠短短几句话彻底解决麻烦,今晚要的是方晟的态度,何况重要的事还在后面。
从毕首长聊到叶副申长——万丰没点明叶副申长也是股东之一,可这时候提到他,意思不明而喻;再聊到申委几位常委的特点,然后说:
“宗秋跟我是无话不谈的铁哥儿们,喝酒都不用预约,饭点前直接打电话有空就来没空拉倒,等有机会……要不这样,马上杰冲首长到临海视察,宗秋,还有你一起作陪怎样?”
对于白杰冲这位便宜老丈人,可能先入为主受容上校影响吧,方晟有种莫名的距离感;加之白翎对父亲也缺乏通常意义的亲情——传统家族大概都是如此,她见容上校的第一反应都不是拥抱而是敬礼,连带着方晟与白杰冲的交流也很少。
如果能回避,相信白杰冲和方晟都不想在除白家大院以外任何公开场合见面。
但万丰出面相邀,又有宣传部长宣宗秋参加,这种阵容再大的困难也要参加。
“可惜我酒量太差,估计到时候不能让领导们尽兴。”方晟笑着应道。
万丰哈哈大笑:“还没喝呢你倒开始打退堂鼓了,走吧,今晚先摸摸方书记的酒量,行不行得由大家来衡量!”
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当晚方晟陷入围攻,幸亏30年窖藏茅台喝了真的不上头,还是输得稀哩哗啦,最终都不知被人扶到警备区宾馆,怎么上床睡着的。
当然晕归晕,没有象上回那样断片,说明他在将醉未醉之时还保持了些许清明,酒席间的醉态多少有夸张表演成分。
无论如何,把客人放倒就让万丰等人很开心了,酒文化的愉悦总是建立在对方痛苦之上的。
第二天睡到八点多才起床,给万丰发了条短信后直奔机场,飞到京都向于云复求助。
反复考虑,方晟觉得没办法劝于道明让位,理由不充分,条件不理想,自己身份和地位也不够。
还有个不便说出口的原因:他还希望于道明在申长位子上大力提携居思危、蔡雨佳等人,以及后面有机会拉方华一把。
固然换作冉汉增也能说上话,哪有自家二叔来得直接?
上了飞机才发现乔莲也在,当时有点尴尬。
见她似笑非笑的样子,想了想还是硬着头皮换坐到她旁边,等飞机扶摇直上万里高空后才解释说昨晚到警备区有事的,喝得有点多。
乔莲皱皱鼻子说这话我信,隐隐还有酒味,上次醉成那样该吸取教训了,人到中年保养为主,特别象你,身体真正是革命的本钱啊。
方晟叹道道理都懂,可单单身体好也不行,场面上的事跑不掉的,我只庆幸没在部队混,要不然凭我的酒量真得喝垮掉。
乔莲突然轻轻一笑,凑近他低声说酒喝多了影响那方面功能,你信不信?
方晟一呆,愕然说你你你怎么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