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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思城又点了根烟,说:“是流浪。但决不是以前那种为生存而流浪。我想了很久,老觉得中国的现实中,缺乏一种东西。后来我发现,我们的民族中,有好多好的东西正在流逝。我回家转了一圈,觉得现在是农村摹仿乡镇,乡镇摹仿县城,县城摹仿大城市,而大城市努力地摹仿国外的城市。不错,这是一种发展,但一种东西进步了,另一种东西就退化。成功的背后往往是更多的失败。比如打仗,胜利者取得了政权,或控制了别的国家,但有多少无辜平民在这里头丧生?从历史上讲,战争是进步;但从人道上讲,战争残酷地毁灭了多少宝贵的东西?我并不是批评战争或者历史的进步,这无所谓对错。今天,人们生活水平的确提高了,饿死冻死的事,已少得可以忽略,但你能说唐代的开元盛世时期,人们就生活得不好么?那时,国外那些当今称王称霸的国家,还过着半原始的生活,纷纷到中国来进贡,怕出兵打他们。所以,从文化的角度来看,历史不管是进步还是迟滞乃至落后,都不能说文化衰败或者落后。屈原的《离骚》,当今谁写得出来?你能说现在铺天盖地的报刊杂志和摆满书架的大部头,就比《诗经》、《史记》更好么?不是说当今社会不好,没有改革开放,中关村会火成那样?深圳会由一个小渔村变成国际化大都市?那些聪明的老外会携巨款到浦东投资?我是说,在大部分人奋力推动中国经济攀升的同时,应该有一小部分人去搞中国的文化。当然,对研究经济的、科学的、人类命运的专家学者,国家已为他们在城市里腾了办公室,装了互联网,这很好;但边缘文化,却没有多少人去搞。边缘文化这个词,可能不准确,但意思不难理解,就是那些即将消失的文化。比如,东北虎要死绝了,大熊猫罢食了,黄河要干了,藏翔羊要被猎杀光了,城市污染造成医院病床满了,少数民族语言快要绝种了,民族服饰、生活方式、风俗等面临异化……诸如此类的东西,得有人去稿。就说环保吧,高层领导都很重视,认为环境是生存的根本。可是,真正关心环保的,又占多大比例?说得具体点,你知道川西的康巴人是怎样生活的吗?你知道云南的小竹楼为啥要抹桐油吗?你知道长白山为啥没有古庙吗?你知道大草原上的牧民为什么那么热情好客吗?你知道西藏为何总有一种神奇的力量召唤着人们去探索吗?你知道知识层次都很高的人却为什么热衷练这功那功,起早贪黑那没有练成仙吗?你知道《圣经》为啥对世界各国有那么大的影响力吗?——这些东西,如果去研究,就会有所发现。研究日月星辰,研究电脑软件,是研究;但研究上述这些东西,也是研究。但是,光凭记者走马观花的采访,是不够的。时代需要苦行僧!而我,决心做这个苦行僧,用十年八年甚至更多的时间去亲身体验,搜集整理。等我满头花发回来时,你说,我找你们清华的校长,想在讲台上发个言,这个请求不过份吧?”

林如凤听得痴了,只觉李思城的身影模糊得让她看不清。那么多年了,她一直没忘记过这个青梅竹马的同学,但她发现自己有未能理解他,懂他。她说:“那你的生活来源怎么办?没有收入,你怎么活得下去?”

李思城笑道:“吾一瓶一钵足矣!”

林如凤感觉到李思城身上又蓄足了一种劲。她说:“那你,不考虑成个家么?”

“成家?”李思城说,“假如我像孙虹一样,不幸死了,人都不存在了,哪还谈什么家?以前,我活得很累。为什么累?是为了名,为了钱,总割舍不了为两种东西。人的怯懦在于舍不得。我的一切,都是这个世界赐予我的,我得还给世界。连生命都舍得,其他算得了什么?”

林如凤默然无语。李思城忽道:“走,咱们到JJ迪厅去疯一回。”便拍醒已趴在吧台酣睡的服务小姐,结账出门。

夜半,二人蹦得浑身散架出来。在无人的大街上,李思城伫立许久,忽然一下拥死林如凤,两行热泪滴在她的发梢。林如凤仰起脸,用手轻轻为他拭泪。李思城呜咽着说:“如凤,是我害死了小彤。我发誓,今生再不犯同样的错误!”

秋月下,长街上,二人似一座城市雕像。

第二百五十四章陌生的城市

红叶。香山。香炉峰。

李思城独坐。饮酒。看红叶随风舞蹈。看人群如烟涌动。

小彤,你为什么要离去?我回来了,我答应你陪你去流浪,我什么都答应你……可是,你已经走了……

酒,把眼泪呛出来。李思城这才知道其实他的内心里,一直渴望被爱,渴望小彤这样清纯得像山泉的女孩爱自己。他其实也爱她,虽然他的另一半和他为此争论不休,但最终他得承认。

我也要走了,小彤,今生今世,我无法忘记你,就让高原的风雪清洗我灵魂的污浊吧!我将完成你的遗愿,用这双腿踏遍万水千山。你虽然走了,但你的灵魂跟着我吧,我绝不会让你失望!你跟着我吧,在我犯错误时鞭苔我吧!你钻到我的心里狠狠的掐我的心吧!小彤,此生属你,你是我的知音啊!小彤,来吧,扑到我的怀抱里来吧……

——李思城心里喊着,悲痛欲绝地喊着。

酒残。心醉。泪干。

在北京海淀区雨花路上,有一座酒楼。酒楼很古老,恐怕是清朝里所建。李思城独寻了它。临楼独酌,何等快哉!

天阴。似要下雨。不过楼上却热闹非凡。李思城寻一靠拦的位置,独饮。抬头即可看见楼下千姿百态的醉客。

突然,他的脑子里嗡的一声。他看到一幅令他心魂震荡的画面——

一桌酒席上,坐着三男一女。二男均为青年,一男为秃顶老头,奇丑。那女人则穿一粉白羊毛衫,领口极低,露出半截丨乳丨房,丨乳丨罩红得割眼;桌面残乱,杯盘狼藉。那女人坐在秃顶老头的怀中,吃吃地笑,用纤纤素指,点那老头猪屁股般的肥腮;老头呵呵笑,正拿着一卷人民币,探入女人的领口,塞进女人那红得割眼的丨乳丨罩中……

那女人,正是杜玉环。

李思城昏昏地往大街上走。冷风吹来,把他的心凉透。

酒!得再来一瓶。李思城怕闹,终于在一个高楼群集的小巷里寻得一清静酒家。

酒家无名。无服务员。无好酒。无食客。无暖气……

老板娘是服务员。服务员是老板娘,也是厨师。

老板娘身材肥硕,满脸菜色。不丑,不美。

李思城坐下。老板娘抹桌,沏茶,斟酒。李思城沉默,吃菜,喝茶,饮酒。

二人均无多话,一问一答,再问再答,后终无语。喝酒声在小饭馆脆响。老板娘忙毕,坐灯下看李思城独饮。饮完一杯,上前斟满;再饮,再斟。

酒多。夜已深。

李思城朦胧觉得有人唤那老板娘过来和自己对酌。老板娘量大,喝酒速度也快,也响,也多。

渐渐李思城昏醉过去,觉得自己轻苦鸿毛,被云托起,飘飘飞飞,不知归往何处……

——忽觉浑身火烫。忽觉浑身赤裸。忽觉有人浑身赤裸。忽觉坠落深渊。忽觉有人惊叫。忽觉血脉贲张。忽觉生命畅快……

疯狂的喘息。疯狂的占有。李思城体味到人生中最激烈的疯狂……狂风怒号,飞沙走石,大雨倾盆……忽觉山洪一泻千里……他的汗水已汇聚成溪流,在背梁上哗哗地流淌……他一下醒过来,发现周围一片黑暗,自己正箍紧一个肥硕的身体……有雨打在窗棂,衬出屋内粗重的喘息……李思城在大脑里的洪水涌到高峰的那一刻,听到黑暗中有一个陌生的声音惊诧地问自己:

“你是谁?”

你是谁你是谁你是谁你是谁……这尖刀般锋利的追问像山谷里无尽的回音在撞击着他。他大叫一声,摸索起床上的衣服,边穿边往外飞逃……

初冬的雨,冷如冰。这雨水疾如奔马,踩着他,践踏着他……

李思城像一条疯狗在城市里无人的大街上狂奔。

邢瀚的脸色,像涂上一层劣质蜂蜡。邢瀚爬上西客站那几步楼梯,已气喘如牛。

李思城帮他提两个大箱子,让他空手。那其中一个箱子,沉得像塞满了金元宝。

打的。聊天。畅叙别后之情。二人均不敢多看对方面色,怕伤心,怕再被目光涂上一层蜂蜡。

邢瀚已经完成了他的长篇小说。邢瀚的头发已掉得只剩下一把稀稀疏疏的、能一根一根地数清且黄得发淡的短毛。如果用刮猪皮的那把刨子,不用开水,只轻轻一刮就保证能刮出一片雪亮的头皮来。

邢瀚疲惫得走路打晃。连进中关村那个“小区”,也喘了几口粗气。

方恒不在,似是去谈什么项目。李思城把东西放下,邢瀚便打开箱子,里面是二尺多厚的稿纸,上面有密密麻麻的蝇头小楷,娟秀得让李思城想花钱复印,以作保存。

“四十万字,唉,四十万字!”邢瀚颓然叹道,“司机烧油,作家烧血!”

“浪子烧酒!”李思城大笑,说:“走,一醉方休!”

二人出了人街。夜已深,酒馆全部关门。二人像两条饿狗四处乱转,终寻得一家昼夜营业的烧烤店。

二人落座。羊肉串,羊腰子,羊板筋。烤得流油,入口却无味。苦了拿酒的小姐。一瓶白酒干了,又上了十瓶啤酒。邢瀚腰细,却居然没松裤带。李思城松了三次,疑心邢瀚用气功化酒成水,从指尖滴出。但细看那指尖,只有长期握笔而磨出的茧子,无水滴出。

杯子碰坏了两个,木炭烧灭了两炉。今夜情如血浓,酒如水淡。二人皆不醉,高谈阔论,妙语连珠。那本来困意盎然的服务小姐,却躲在一角偷听,恨不得拿个本子,记录下来。

渐渐天色微明,晨曦染窗。二人相扶而出,掏家伙临街射酒。那液体仍黄。无过往行人观看,怕酒鬼揍人。

邢瀚讲起南北风情,听得李思城心痒难煞。李思城将自己欲远走边陲,收集民间文化的事讲了。邢瀚拍手称快。并说:“我在北京为你找几个报纸,你图片新闻也搞,到时开没专栏,连续发稿;有了稿费,在北京为你设一账户,随时来电话索要。”

李思城问邢瀚下步打算。邢瀚道:“我得休整一段,再到媒体去干,把书出了再说。”

天大亮,二人扶醉而归。躺那间破屋,死睡一日,鼾声如雷。

忽方恒回来。李思城引见了邢瀚,方恒大笑,说:“久闻大名。”二人遂成良朋,无话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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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根青春励志成长小说:梦想在远方第17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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