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子羽笑道:“令高足与段某已结夫妻,倒要多谢杨左使调教出这么好的徒儿,段某也网开一面,放你们一马如何?”、杨逍一听,霎时间头晕目眩,浑身冰冷。暗叹道:“报应!”他一世英豪,却有“寡人之疾”,好色成性,当年逼占峨嵋女侠纪晓芙,生下女儿杨不悔,纪晓芙虽失身不悔,到后来不免丧命其掌门尊师灭绝师太掌下,杨逍以此为终身憾事,他以为司徒明月也如纪晓美一般,被逼失身,自己的风流孽债,竞报应到爱徒身上。下马高声道:“明月,师傅便来救你。”
华山,昆仑两派人也万料不到有此变故,均想魔教妖女焉敢嫁与华山派掌门,与杨逍所忖料也差不到哪去。
司徒明月忽然揭开面纱,跌撞而出,跪在地上道:“师傅,是徒儿自愿和段郎结为夫妻,辜负师傅多年来栽培之恩,均是徒儿之过,与段郎无干。”
众人无不诧异,直感匪夷所思,但见段子羽虽是农夫装束,然脸上英气勃勃,如玉树临凤,况又是少年英侠,自是少女怀春的对象。只是觉得这姻缘未免大过离谱些。
杨逍凝神望了司徒明月半晌,缓缓道:“明月,你若有委曲难言之处,只须向为师点点头,为师即刻除去这个淫魔。你回至教中,仍为门主,为师的话你总信得过吧。”他怕司徒明月畏惮失身后遭烈火焚身之刑,虽有天大的委屈亦不敢回教中,是以特下不怪之诺言。司徒明月位声道:“师傅,徒儿实无隐情,虽有许多曲折难以尽言,但确是徒儿自愿与段郎厮守终生。事已至此,徒儿实无颜复回教中,还望师傅鉴谅。”俯身磕了三个头,算是了结一段师徒情份。
杨逍愕然道:“明月,不论你做下何等事,为师均能恕你。可你叛教出门,便为本教上下的罪人,为师也无能护你了,快快回来,先前之事概不追究,为师现今虽非教主,这一点还担承得起。”
司徒明月站起身道:“师傅,徒儿实难从命,但徒儿立誓,绝不与教中弟兄为敌。”杨遭恼怒至极,先时还以为她被人逼迫,身难自主,情尚可恕,不意她竞真的痴心爱上段子羽,太损自己的颜面,登即杀机陡现,森然道:“明月,你再执迷不悟,为师可要清理门户了,悬崖勒马,尚不为迟。”
司徒明月将心一横,凄然道:“师傅如此相逼,徒儿惟死而已。”
杨遭蓦地里仰天长啸,身形一晃,道:“我就算没你这徒儿。”一掌疾拍而至。司徒明月凛然无畏,亦不闪避,斜刺里一掌飞至,砰的一声,将杨遭震回原地。
段子羽笑道:“杨左使,嫁出去的女,泼出的水,何况…弟子门人。段某这一掌留有情面,算是代明月谢你教养之德,若再不识趣,段某可要以九阴白骨爪招呼阁下了。”
杨逍怒极,正欲复上,忽听一人道:“杨左使,何必动怒。”众人一看,竟尔是张无忌,明教教众齐地躬身施礼,却不知他何时到来。
张无忌笑道:“杨左使千金嫁与武当名侠殷六叔,现下高徒又嫁与华山掌门,可见名门大派对左使着实看重,左使当欢喜才是。”众人听他这番道理,无不啼笑皆非,细思之亦大有道理。
杨逍道:“属下教徒无方,致有此羞,还望教主责罚。”
张无忌道:“左使此言大差,男欢女爱,并蒂连理,乃天地间最美好的事,既然情投意合,又何拘门派之别,难道咱们武林中人也要讲究门当户对?杨兄未免着俗了。”他所娶正妻赵敏原是蒙元汝阳郡主,乃当时明教与武林之公敌,纪晓芙命丧灭绝师太之手他亲眼目睹,愤嫉尤甚。是以对段子羽虽有敌意,于此姻缘大表赞同,迥出众人意表。?
段子羽击掌道:“张教主卓识卓见,确非凡人所及。晚生向服张教主神功,现今方知张教主当年领袖群伦,驱逐鞑子,当世英豪无人可比。”别人听张无忌的理论,不免迥出意表,他却大有知音之感。
张无忌淡淡道:“段少侠自京师一别,似乎又有奇遇,功力精进数培,若论武功二字,张某恐有不及了。”
段子羽心折不已,不料自己只出一掌,便被他看出功力之增进,抱拳道:“此乃张教主所赐,晚生这里谢过。”
这一次连张无忌也愕然不解。自与他一别之后,再没见面,赐与他什么了?自是想不到这二人也坠入当年自己埋经之谷,余人更听得如坠五里雾中,这两人对话竞似是禅宗高僧打机锋,玄奥难解。
张无忌笑道:“本座正欲去中原与各大门派化解旧怨,联手抗敌,不料先与华山喜结秦晋之好,倒是意外之喜。”
段子羽笑道:“多蒙看重,实不敢当。贵教著欲与华人化解怨结,先须将范遥的人头送上,否则无法可解。”
殷野王怒道:“小子,这是我们教主大仁大义,不愿与你清算以前的过节,难道现今当真灭不了你华山派吗?”
段子羽嘿嘿冷冷笑道:“华山立派几百年,中经无数险风恶浪,却也没人将之一举剪除。”
殷野王杀机陡生,喝道:“看我今日能否灭得了你?”一拳直捣而出,段子羽食指伸出,嗤的一声,内力激射而出,指风直透拳风而入,嗤嗤声响,声势犹烈,殷野王大骇,飘身避开。
登时群相耸动,齐声惊呼道:“大理一阳指!”
殷野王以身复上,一拳击出,拳至中途,左掌按在右拳上,两股巨力一起击出,段子羽四指并卷,姆指挺出,六脉神剑中威力最盛的少商剑法使出。
姆指于五指中最为短拙,是以指法中鲜有用姆指者。但姆指力量最巨,这“少商”“商阳”“中冲”。“关冲”“少泽”“少冲”六路剑法中,少商剑劲力最雄,大开大阁,不以变化灵巧为能事。
砰的一声,殷野王拳掌之刃力尚未袭体,已然被少商剑气激得四下迸散,剑气直透而入,殷野王这一式乃全力施为,未留余力,不意如此刚猛的拳力居然被一指攻破,剑气迅疾无俦,大骇之下闪避已然无及,却听砰的一声,张无忌眼疾手快,递出圣火令挡住剑气,霎时激得圣火令火花倏现。
华山、昆仑两派人睹此神技,彩声雷动,却也不明白这是什么功夫,明教中人俱都骇然失色,矫舌不下,不意以殷野王之能,居然会败在对方两指之下,若非张无忌相助,已然受了重伤。?
杨逍于武功之道见识最广,登即失声叫道:“六脉神剑!”众人听他道出“六脉神剑”之名,尽皆大惊失色。
第十九回三女同峰意参商
杨逍凛然道:“好功夫,待本座领教领教。”
张无忌知杨逍少年时已为武林高手,晚年武功益加精纯,放眼江湖,已少有对手,又听他喝破这路武功,还道他已有对付的良策,便拉殷野王飘然退后。
其实杨逍岂有万全之策,不过见这路神功威力太大,教主虽神功盖世,究非仙佛之体,万一有个疏虞,明教岂不尽数折在玉门关外,逞论入关与各派理论,消嫌解怨,共抗外敌了。
便思牺牲自身,以毕生武功与之周旋百多招。纵然不敌毙命,教主也可窥出其武功路数来,有备而战,庶可胜之。
段子羽眼见四周明教教众聚愈多,已有数百人之多,心中凛然,自己一方,除华山二老、宁采和、成楠、詹春尚可独挡一面外,其余弟子恐非群魔对手。自己虽功力猛增,与张无忌一战亦无胜算可言,其余人可绝非杨逍、殷野王之敌。倘若群殴起来,自己两派人取胜之数怕可屈指可数了。见杨逍上来,笑道:“杨左使,贵教人多,何不一起上来,这般一个个打将起来,何日方得打完。”
张无忌冷冷道:“你只消胜杨左使一招半式,我们即刻走路,明教从不做以多凌寡之事。”
段子羽知他一言九鼎,登即心神笃定,对付张无忌没有把握,对付杨逍可是游刃有余。司徒明月俏声道:“莫伤了我师傅。”便退了下去。
杨逍虽已多年不用兵刃,此际却不敢托大,从一名教众手中要过一柄长剑,笑道:“杨某不才,领教段掌门的六脉神剑奇功,练武之人得死于这种神功下,也就死而无憾了。”段子羽笑道:“杨左使乃内人之师,晚生虽不得已得罪阁下,却还不致如此。”拔出倚天剑来,剑甫出鞘,已然寒气逼人,虽黑黝黝没有光泽,但明教中人大都认得,失声惊叫道:“倚天剑!”张无忌也纳罕,当年吴劲草和辛然只接续上屠龙刀,因倚天剑毙过不少锐金旗的教众,是以坚不接续,张无忌便将断剑还与峨嵋派,不知何以到了他手中,又接续得如是完好,俨然是新铸一般。
段子羽朗声道:“武林传曰:‘武林至尊,宝刀屠龙,号今天下,莫敢不从。倚天不出,谁与争锋。’现令屠龙刀出,晚生又不欲听命于贵教,只得天倚以剑争锋了。“明教教众无不怒吭胸臆,段子羽之语俨然要独力对抗明教,张无忌也略略皱眉,暗道此子忒狂妄。杨逍须眉一轩,怒声道:“接招。”一剑陡然绽出十余朵剑花,剑身微颤,声作龙吟。段子羽并不格档,一剑刺向杨逍胸口,后发先至,所刺又正是杨逍这一剑的空门。
杨逍“咦”了一声,侧身闪避,剑反刺他右肋,段子羽亦不转身,手腕一翻,剑已反手击出,隐隐雷鸣中,紫芒闪闪,真具雷轰电掣之威,杨逍剑至中途,段子羽剑芒已堪堪沾到他手腕,杨逍大骇,膝不曲、腰不弯,身子僵尸般蓦然向后滑开三尺。
段子羽喝道:“好,素闻杨左使武功了得,见面犹胜闻名。”
明教教众均知左使这一招虽使得俊极,却是落了下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