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扰你了吗?你不想听我讲话是吗?可为何要这样呢?不能因为我们不能成恋人就一定成仇人,对吗?”
“你干嘛不说话?只对我笑一笑可以吗?我知道我伤了你的心,可我真不是有意这样。你想骂我是吗?不要那样小气好不好!再这样我就要生气了。”她娇嗲之中带着恼怒。
“我真生气了!我要挂电话了,给你三秒钟时间开口。”
“一、二、三。你真不开口,好吧!我要挂了,我真要挂了。”
“不要逼我!我不给你开玩笑,我一定要挂了。”刘佳声音严厉,充满威胁。
但随即刘佳软弱了下来,用埋怨的语调说:“你干嘛这样对我?我难道就连朋友的身份来问候你都不行吗?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你到底要我怎样?你应该理解我不能接受你的原因。我并不是不喜欢你,而是我们不合适。前几天我征求了孟老师的意见,她也觉得我们不合适。你看,我并不是独断专行的人,我都为你我的事向别人求教了。你应该理解我呀!为了不伤你的心我尽了最大努力,我什么时候这样去替别人着想过呀?你是我第一个用这种口气回绝的男人啊!许多追我的男孩我回绝他们从来就只有一句。而对你却这样苦苦哀求你原谅,你难道还不知足吗?”刘佳语气中充满激动。
我依然在沉默,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你再不说话我就永远不理你了。求求你开口好吗?不要用这种方式来报复我。”
“求求你只答应一声好吗?如果你不愿多说就不要多说,就问我一声好,可以吗?你急死我了!”
“你聋了吗?你哑了吗?你死了吗?”刘佳愤怒的语调尖利刺耳。
“我受不了了!你是个混蛋!难道就听我一个人这样说下去吗?你到底要我怎样才开口?我警告你,你要是再不说话我可就不认你这个朋友了!”
“好了!你以后滚得远远的,我再也不想听到你的声音。”她对我吼叫,一种绝望的吼叫。
电话断了,空气中弥漫着死一般的寂静。
我把电话放回口袋里,意识似乎还没有从这种纷繁的骚动中解脱出来。我为什么不说话?我不知道,我无法解释原因,总之我没有说一句话。似乎我语言的功能在那一刻丧失了。这究竟是怎样的荒诞离奇。绝望的时刻她给我所有的一切,为什么?用我全部的逻辑推理和思辨分析来证明这种巧合。她究竟是怎样的女人?我以前看透她了么?一切都是无法解决的问题。
现在怎么办?我坐在马路边的台阶上问自己,但我没有答案。
突然电话铃又响起。
我打开电话,仍是刘佳的声音,这次我开了口。
“你好!”我说。
“你终于说话了!我还以为你永远沉默下去。”刘佳喘了口气语调立刻和缓了下来。
“你想要怎样?”我说。
“我想听你给我新年祝福。”她语调中带有顽皮和傲慢。
“新年好!”我冰冷地说。
“完了吗?就没有其它的话?”她问。
“你还要我说什么?”
“说你想说的,什么都行。”
“我很冷!”我说。
“一定是因为我吧!我请你原谅,我真不是有意要伤你。真的!我真喜欢你。”
“那又有什么用?”
刘佳沉默了一阵,然后问:“你现在在哪里?”
“上海。”
“你到那去干嘛?”
“做我必须做的事。”
“干嘛说话那样冷冰冰的!高兴一些不行吗?”她用埋怨的语调说。
“没有让我高兴的事。”
“和我说话不高兴吗?我就那样让你讨厌吗?”
“对!你很让我讨厌。”
刘佳语气突然低沉了,“是真心话?”
“是!”
“这么说你不爱我了。”
“对!我为何要把爱给一个不爱我的女人?”
“你怎么能这么自私?难道别人爱你你才爱对方?你真是太过分了!你怎么能对一个女孩子说这样无理的话!难道你就一点不关心被你这种话伤害的女孩子会怎样想?你真是太没有绅士风度了!心胸太狭窄了。”刘佳情绪激动,似乎不能控制自己。
于是我不吭声了,我听任她对我咒骂。
“怎么你又不说话了!难道我说得不对吗?你这人怎么一说到点子上就开始回避。你以为我不讲出来你就没有错误?你应该好好反省一下自己。好了,我原谅你说的话。行了吧!”刘佳傲慢的话语中透出紧张。
我依然沉默。
“你这人究竟怎么了?我都原谅你了,你还不满意?好吧!我向你道歉,我不该那样说你,这下可以了吧!你这人真是让人受不了。谈谈你下一步的打算。”刘佳焦急的口气中含着苦涩。
“说话呀!说话呀!说话呀!”我听到刘佳在不住地跺脚。
“还说什么?”我问。
“你怎么又问这样的问题?谈谈你下步的打算嘛。”
“我不知道。”此时我没有回答她提问的心情,不能让刘佳感到我希望她不停地说下去。
“那你这几天准备到哪去?是待在上海,还是回家?”
“我还没决定。”
“你在上海办的事完了吗?”
“算是完了吧!”
“那你干脆到我这来吧!和我一起过春节。”她积极地向我建议。我了解刘佳此刻的心情,但我不能轻易答应她。
“和你?不要开玩笑,我以什么身份?”我的口气异常诧异,似乎不明白她的用意。
“当然是朋友了。”
“普通朋友?”我故意逼迫刘佳讲出心里话,但她似乎不情愿这样落败。
“普通朋友怎么了?就不能在一起过春节?”她用诧异的口气说。
“别人会怎样想?”于是我的口气变得冷漠。
“别人愿意怎样想就怎样想。”
“只怕没那么简单。”
“那你说怎么办?你提个好建议吧!”刘佳开始哀求我。
“除非作为你的爱人,其它没有什么可以让我走近你。”
“你干嘛非要这样固执呢?这件事总不能这样草率就答应啊!”
“那么我没有什么可以说的了。做不了你的爱人,我们就没有做朋友的可能。”
“你太极端了,哪个女孩子都会受不了你的。”她反驳我的话,试图保持自己的自尊。
“那还同我罗嗦什么?我没有兴趣同一个不爱我的小姐聊天。”
“我说过我喜欢你!”刘佳在电话里大喊。
“这还不够,我要得更多。”
“可我就这么一点啊!我已经把它给了别人。”她此时似乎坚强了起来,为自己的过去辩护。
“你的话对我来说已经很清楚了。我是个傻瓜,去寻找你的梦中人吧!你的那一点就留给他吧!我现在对你和你的心没有兴趣了。就这样,再见!”说完我挂断了电话,这是非常冒险的举动,我不知道这样做是否会前功尽弃。
我拦了一辆出租车回酒店。当我躺在床上的时候,我对刘佳这样做的原因开始分析。她现在一定被我冷漠的态度深深地刺伤了。对她来说有两种选择,一种是为了自尊而克制自己不再与我联系;一种是经受不住情感的折磨再给我打电话。我在进行一场赌博,游戏还没有到最高丨潮丨,我必须耐心地等待最后时刻的来临,她还没有放下对我居高临下的架子,这是我不能接受的。我要让她感受被拒绝的痛苦,而这种痛苦不是因为对方,而是她虚伪的自尊心,让情欲和自尊在她身上激烈地角斗吧!对刘佳来说,她是不可能战胜情欲这个天敌的。
电话一直沉寂了一整天,我一个人孤独地在房间里看电视,读美国作家亨利·詹姆斯的小说《一个女人的画像》。越读越感到自己像小说中的奥斯蒙德,一个卑鄙无耻的感情骗子,为了得到伊莎贝尔的财产而竭力讨好她,不惜掩藏自己卑劣的品格、个性和价值观。
得到她对我的人生有那样大的意义吗?我不竟问自己。如果真如我所计划得那样,在七月份获得了财富和地位,我这样一个玩感情游戏的骗子该如何面对她,该如何处理我们之间的关系。
抛弃她吗?可那是怎样一种可怕的事情,一个女子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被两个男人抛弃这是一种怎样的滋味,那将会使她永远不会再有美好的幻想,会让她已然裂开伤口的心化为碎片。可不离开她,我该如何呢?与她结婚,过单调、绝望的生活,如尸布包裹躺在冰冷的地下,把生命中所有的希望打碎,这还不如让我死了来得痛快。
刘佳,你这个充满幻想的女子,为何要出生在这样一个家庭中呢?如果不是因为你父亲固执偏见,你也不会遭受这样残酷的人生打击。
人生的命运总是无法十全十美、面面俱到,当一个人得到幸福,享受人生的时候,更多人的则因为他的幸福和满足忍受煎熬。爱情和美丽真是不可分享的吗?难道我就不能把我心中的寄托和思念挖出一些给这个可怜的女人?是什么规则阻止我把刘佳排除在我感情的门外?是道德、法律、习俗,还是人类的本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