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是等着，柳青和戈阳也没闲着，各自说了对含笑的看法。柳青说，想保护含笑，回避不是办法，及早澄清她的嫌疑是对她最大的保护。

戈阳说，既然含笑是这个态度，再去找她就容易陷入僵局。

柳青说戈阳是感情用事，“僵有什么可怕？僵了再想别的办法。”戈阳说没那回事，“明知会僵，那不是故意伤人吗？”

朱人凤听出话中还有故事，就问：“感情用事？什么意思？”

柳青：“我给戈阳介绍过含笑。”

戈阳满脸的愤怒和不屑，说：“柳青还有脸说！跟未婚妻策划了无数次，连一次都见不着。早见着了人，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柳青一脸无辜，辨解着说：“什么时候学会吹了，就算你和含笑好上了，又能是什么样子？”

戈阳：“我要对她负责，早给她把嫌疑摘掉了。”

柳青还要说，朱人凤示意停住，说：“我今天给你俩和和稀泥，看看水平怎么样。柳青担心戈阳判断失误，是有根据的。按道理，戈阳你得回避才对。戈阳呢？就算是感情用事，也有道理。为什么？虽然现在还不能断定含笑是清白的，但是，对她工作了这么长时间表明，嫌疑不是大了而是小了。既然这样，再以工作为由伤害人，就违背了我们的本意。”

柳青戈阳一齐望着朱人凤，不知这位总是别具一格的上司什么意思。

朱人凤：“我倒是有个私心，不能伤害楚戈。楚戈说不让动含笑，是含笑的意思。我看不是含笑的意思，是楚戈的意思。你们信不信？我信。”

柳青的确难以置信，“楚戈有这个心眼儿？”

朱人凤：“心眼儿这个东西，经历的事情多了，自然就有了。含笑很可能什么也没说，楚戈假托含笑的话，那是他猜出来的。不过，他猜的可能是事实。我们就照楚戈说的办，派人去哈尔滨！但是，一定要保密，最好是公事私办。”

在公丨安丨，公事私办很普遍。私情主要利用的是同学关系。最后决定赴哈尔滨秘密调查的还是柳青和戈阳。因为2人都有同学在那儿。他们带了公家的介绍信和请求协助办案的法律文书，到哈尔滨秘密见了2名同学。同学又通过在办案队的校友，找到了当年办理含笑案件的民警。半个小时后，此事真相大白。

一个酷似“东北小白脸”，与含笑关系不同寻常的人进入了视野，他的名字叫王立强。

含笑在艺校学习的前2年，一直都没有人注目。到3年级，同学和老师突然发现，含笑好象变成了一朵夺目的花，耀眼的光芒让几乎所有的女同学黯然失色。少女的清纯她有，历经苦难后的成熟韵味，她也有。同学开玩笑说，这2年你是怎么过的！

含笑当然是挣扎着活下来的，咬着牙疗自己心灵的伤痕。现在，她疗好了伤。

最先注意到含笑这种变化的，是王立强。他是学校的门卫保安。他和含笑还有个关系，2年来，含笑一直是王立强妹妹的钢琴老师。

即使是在王立强家里，王立强也没有和含笑说过一句话。可是，自从发现含笑是个媚极了的女人，王立强一下就喜欢上了含笑。不过，他属于自尊心特强的男孩，自已知道含笑不会看上他，从来没有表白过自己的心情。他仅仅是喜欢盯含笑，只要有机会，他就从后面悄悄地跟着含笑。含笑和同学去太阳岛玩，新找了2个学琴的孩子做家教，以至含笑到他家去教自己的妹妹，他都悄悄跟在背后。

很快，王立强发现不断有人纠缠含笑。有的是大街上的无赖，有的是同学。其中一个同学叫钱小冬，一个有名的纨绔子弟。

3年级开学2个多月，含笑去王立强家上课。结束时正好是晚上9点。含笑匆匆往公共汽车站乘车，发现3个人正在路灯下盯着她笑。

含笑想起她来的时候，坐她对面的就这3个人。他们是冲我来的！含笑一下手足无措。她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她的脑子一片空白。

公共汽车到了，含笑不愿上车。3个人有一个抵住车门，另2个人走到含笑身边，不怀好意地说，我们是来接新娘的，你别让我们等了！

这个人的话没说完，含笑就看到眼前一个人惨叫一声倒下了，接着另一个头上挨了一砖头，然后，就看到王立强出现了。王立强拉着含笑的手飞快跑进了黑暗的胡同。

王立强正好是下班坐车回家。

王立强领着含笑悄然进了家门，把含笑领进了自己的房间。然后又把自己的饭菜端给含笑。过了一个多小时，他领着含笑重到了公共汽车站。

含笑一眼就看见，公共汽车站一片杀气，四处角落里隐隐绰绰站了10几个人。王立强也发现情况不妙，俩人只好重又回到王立强家。

这时候，是晚上11点钟。最后一班车已经过去了。如果她要是不敢步行离开这里，今夜就要在这个房子里度过。这个王立强她是知道的，从没对她非礼，非礼之心是有的，他与街头那些人其实没什么差别。

想到这儿，含笑的腿一软，坐在了门口地板上。

王立强弯腰将含笑抱起来，放到了自己屋里的床上。

含笑不说话，不反抗，紧紧地闭着眼睛。

含笑闭着眼睛等了半天，就听王立强说：“我一直喜欢你。”

束手待毙！含笑心想。这与落入街头流氓们的手里有什么不一样吗？也许，这是以爱的名义？想起离开水县和楚戈分手这多年，总是遭遇厄运，含笑又一次想到了死，紧闭的双眼滚出了泪水。

含笑单等着房间灯一黑，等待着自己可怜的那一瞬间。房灯的确熄了，黑暗却没来，床头亮起一盏温柔的台灯。

王立强：“你误会了，我什么都不会做。因为我不能乘人之危。我要等待你有一天心甘情愿。”

含笑睁开了眼。

王立强离她远远的，生怕犯什么嫌疑。

王立强：“虽然我没学会做好人，却学会了做君子。你要相信我，以后你去上课，我接送。”

含笑居然相信了王立强。王立强辞去了门卫保安的工作，用自己的全部积蓄买了辆摩托车和2顶时尚的头盔，每天接送含笑去3个地方教琴。含笑则把一份收入发给了王立强，说是给他的工资。

王立强带含笑上课下课，从不多话。只是在半年后，即含笑要毕业的这年春天，王立强说：“你嫁给我吧。”

含笑这时已没有了戒心，说话也不用小心奕奕，“可以，但你得学会一样正经的本事。”

王立强：“我会的。你毕业了，到什么地方，我就从那儿爬起来。”

临近毕业的一天下午，含笑去上最后一次家教课。王立强把含笑从校门口接上，路过一家烤鸭店，含笑说去买几个包子当晚饭吃。饭店里，钱小冬正在和五六个中学同学喝酒。看到含笑，钱小冬跟同学说这是他女朋友，并请含笑一起入席。含笑婉拒。钱小冬觉得很丢面子，加上一直纠缠始终没有得手，追出去强拉着含笑不让走。

等候的王立强看见了。

王立强认识钱小冬，早对他怀恨在心，上前不客气地把钱小冬推在一边。半醉的钱小冬一下摔倒在地上，爬起来上手就打。然后，他的同学冲出来，围住王立强就是一顿暴揍。

王立强从摩托车坐下抽出一把带尖的铁棍，想也没想捅进了钱小冬胸口。

当含笑打电话报警回来，钱小冬已经倒在地上，王立强不知去向。

钱家是当地有名的大户，有钱，更有权势。没有抓到王立强，逼迫警方抓含笑出气。警方已经明了案情，认定含笑没有任何罪责，便以诱捕王立强为名，始终不对含笑下手，并暗示含笑设法走人。

含笑说，她要领到毕业证。

警方果真拖着让含笑领到了毕业证。

戈阳听完了办案民警的介绍，像电视新闻中两国领导人握手一样，久久握着摇晃着，动情地说：“谢谢。”

柳青与戈阳搜集齐王立强的所有个人资料，并到王立强家走了一遭，密取了王立强2张照片，当晚乘飞机返回海宁。

下飞机的时候，戈阳有些兴奋，“柳青，这个王立强，爱含笑怕是要比楚戈还要疯狂。”

柳青：“你又有什么主意？”

戈阳：“可以用含笑作诱饵。楚戈能找含笑，那个王立强要是知道了含笑在海宁，也会去找。”

柳青：“阴险。怪不得朱局长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