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一共是3款。一款是楚戈头戴红军八角帽的照片，一款是身穿抗战时期八路军灰色制服的，一款是解放军六七十年代绿军衣红领章的照片。

蒋家静把手搭在楚戈肩上，仔细端详着，“戈儿，你怎么想起要穿这样的衣服？”

楚戈：“你不高兴吗？”

蒋家静鼻子有些酸，“儿子你长大了。”

柳艺飞买蛋糕回来，走到楚戈拍的照片跟前，“谁呀？这是谁呀？”

楚戈：“好看吗？”

柳艺飞欢喜地说：“挺好看，真的。”

楚戈看到了柳艺飞看见的蛋糕，说：“对不起师姐，我从小就不吃蛋糕。”

楚戈从小不吃蛋糕，蒋家静和柳艺飞都知道，只是过了这么多年，他仍然不吃，倒觉得有些意外。而柳艺飞则不仅是意外，还有欢喜呢。

有骨气也是一种力量。蒋家静圆场说：“蛋糕放下，妈妈慢慢吃，蜡烛是一定要点的。妈妈给你弹生日歌。”

这倒也难怪，对蒋家静，琴声是她最深情的语言。

洁白的餐桌上，放好了五颜六色20根蜡烛。柳艺飞一根一根划着火柴，一根一根点燃蜡烛。

楚戈：“为什么一根火柴只点一次蜡烛？”

温柔的烛光映着柳艺飞的脸，眼睛里依稀有了泪光。

蒋家静一遍又一遍地弹着生日歌，中间不时插入一段肖邦的夜曲，听着生日的祝福中，有种不易觉察的凄婉。

柳艺飞：“三年级那年六一节，我演过一次《卖火柴的小女孩》。从那以后，我老是喜欢划火柴。18岁前，我一直以为，我就是那个卖火柴的小女孩。”

柳艺飞点燃了最后一次蜡烛，“你许个愿吧！”

楚戈安静地盯着面前的一片烛光，满脸虔诚，缓缓地，眼里落下一串长长的泪珠。

柳艺飞忙问：“你怎么了？”

楚戈：“我许了个愿。”

许愿总是欢喜的，怎么会忧伤地落起了泪？

柳艺飞：“你许了个什么愿，可以告诉我吗？”

楚戈：“我祈祷你永远都不是那个卖火柴的小女孩。”

永远都不是那个卖火柴的小女孩！这也是她曾经的心愿啊！

柳艺飞拼命地忍着，泪水还是涌出来了。

柳艺飞被楚戈打动了，或者说，她一下明白了一个道理。

什么是幸福？什么是生活？她与同学们在歌厅酒吧里追问寻找，得到的是茫然。哥哥是英雄，胸前挂满勋章，哥哥幸福吗？好象也不是。那些老板想必也在盼望着幸福，他们在挥金如土时幸福吗？女人傍了大款，一度会以为抓住了一根青春的稻草，最后无一例外成了旧情人。

在这一刻，柳艺飞的思绪从山村走向城市灯红酒绿之中，又回到家乡的旷野。她终于明白，世界上无所谓幸福不幸福，只有一种境况与另一种境况的比较。

在这个瞬息万变的世界，有一个纯真的楚戈，她可以放弃物质的诱惑。物质常有，真情不常有。

过去她犹豫，她困惑，就是因为不肯放弃诱惑，想嫁一个靠得住的大款。

这一刻，这个念头一下消失了，就象眼前骤然熄灭的烛光。

她要拥有楚戈，拥有楚戈真诚的爱。因为她已知道，她明确热烈地爱上了楚戈。

“师姐，你想什么呢？”

过了很久，柳艺飞才听到楚戈的话。

“你想什么呢？”楚戈又问。

柳艺飞一下说不出来。她该怎么开口呢？万一楚戈拒绝了她呢？

当初，她是一口就回绝楚戈的。

晚上回到宿舍，柳艺飞还把心事挂在脸上。几个人轮流问她怎么了，她一句话不想。最后，刘畅问：“楚戈回来了？”

柳艺飞迟疑着点头。

大家一下安静了下来，围着柳艺飞坐下。

“见到凯旋的师弟，那是欢天喜地的事情，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坚持了又坚持，柳艺飞终于说：“我爱上了楚戈。”

停了片刻，大家发出一声欢呼，众望所归嘛！

刘畅：“这么好的事为什么倒叫你不开心？”

徐方蕾：“是不是楚戈不配合？”

罗凡：“你别瞎说，阿飞的心事刘畅最明白，刘畅说。”

刘畅：“柳艺飞，你是不是还没跟楚戈说清楚？”

柳艺飞点头。

刘畅：“这好办，我们给说，叫这家伙想说不都说不出来。”

这一夜，大家商量了半夜。

既然是姐妹的美事，就得是个浪漫的故事。

在大家快要熬不下去的时候，罗凡终于想出了一个无可挑剔的办法。徐方蕾说太贵了。罗凡说：“要浪漫，先浪费，你懂不懂啊？”

3

第二天是个周六。一早起来柳艺飞几人就开始装扮。一会儿功夫，个个花枝招展光彩照人。

4人中只有罗凡有了男友，大家刚收拾好，罗凡男友就带着4人的早点来报到了。柳艺飞一看，悄悄问刘畅，“听说‘情侣咖啡’只允许一对儿一对儿进去，你和徐方蕾怎么办？要不要叫两个男生来？”

刘畅很内行地说：“这种玩法，人少不行，容易冷场，人多也不好，太闹。到时候我可以见机行事。”

等楚戈来了，大家一起上了路。楚戈：“咱们去哪儿？”刘畅说你猜一猜。楚戈：“练了几个月琴，我脑子一片空白，哪猜出来啊！”

刘畅说：“去‘情侣咖啡’。

“你和徐方蕾怎么进去啊？”楚戈又问。

刘畅说：“徐方蕾是红娘，我是在那儿等心上人。”

楚戈觉得还是不妥，因为他知道刘畅没有男朋友，“你总得等到一人才行啊！”

刘畅痴痴地看着楚戈说：“我想好了，到时候没人来，我就哭，说我失恋了。”说着唱了一句，“不忠诚的少年抛弃了我。”

“情侣咖啡”果然名不虚传货真价实。一对儿一对的男女星星点点，伴侣们或是窃窃私语耳鬃斯磨，或是相拥接吻如胶似漆。

柳艺飞楚戈罗凡和男友顺利坐下了，刘畅和徐方蕾却让挡住了。刘畅按事先编好的瞎话诚恳地要求落座，值班经理态度友好笑容可掬，但就是不松口让进去。刘畅又说：“其实，我俩是真的情侣，只不过她是女的，我也是女的。我们不好意思张扬，明白我的意思吗？”值班经理看了眼刘畅身后一直发笑的徐方蕾，说：“对不起，我们老板不喜欢同性恋。”

刘畅看没戏了，回头掐了一把徐方蕾，你老笑，有什么好笑？徐方蕾终于大笑起来，“刘畅你笑死人了！”

柳艺飞几个见刘畅没有进来，也起了身。刘畅说：“干脆我们换个地方，去‘周末假日’，那儿也有情侣咖啡，妹妹我这就去买件男生衣服，徐方蕾，咱俩也是一对！”

于是，刘畅改扮男生，又搭车赶往“周末假日”酒店。由于不是公交热线，中巴车里空且静，柳艺飞和楚戈坐在最后一排角落，柳艺飞疲倦地靠在座位上，说：“情侣咖啡那地方不好，叫人不自在。”

楚戈：“我看再好不过，那么多人示范，谁也不会觉得不好意思。”

柳艺飞一下精神起来，感到脸上发烫，“你会照他们那样做？”

楚戈挽住柳艺飞的胳膊，做了个亲密的姿态，“大概会的。”

柳艺飞感到心跳在加速，“你不怕？”

楚戈有些奇怪，“怕什么？”

柳艺飞往紧抱了抱楚戈的臂，倚在楚戈肩上，“男女要是接了吻，假的就成真的了。”

柳艺飞感到心就要跳出来了，她不知楚戈会怎么说，如果楚戈说不怕，她就说，你吻我好吗？如果楚戈说怕，她就说，男子汉顶天立地，喜欢就说爱，做就做，不可以畏缩不前。生米做成熟饭，这是刘畅的主意，也是她的打算，先据为己有再说。

但是，楚戈什么也没说。他突然站起身来，惊愕地望着车窗外。中巴车缓缓停在了一个车站，候车亭下等着几人，其中一人正是含笑！

车门开了，含笑排在最后，准备上车。楚戈一步跨到车门跟前，叫道：“含笑！”这时，车门突然关上了，中巴车象失控一样轰隆着冲了出去。司机旁边，戈阳握枪指着前方一辆2人乘摩托车，“看清了吗？”司机：“看清了！”戈阳：“追！”司机拿起话筒说道：“乘客朋友请原谅，这辆车被丨警丨察征用了，对不起。”

戈阳追的是“驼鸟”。自从4号内线提供了“驼鸟”见过“九段王”的线索，朱人凤就在暗中紧锣密鼓地追捕。最近几天，技术处通知说“驼鸟”在这一带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