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艺飞破天荒地挽住楚戈胳膊，在朦胧的夜灯下走入校园深处的“莫扎特”湖。柳艺飞说：“师弟，这人是咱学校的‘钻石校花’，不过，这名头是校外那些坏老板送她的，你要同她来往，我得告诉老师。”

楚戈说：“我不会。”

其实，楚戈对这女生没一点感觉，就是觉得有点儿新鲜好奇。

“钻石校花”并非浪得虚名。向楚戈求爱被拒后不到一周，校园里出现了一种说法，说楚戈被他的师姐控制得密不透风。楚戈想要和谁好，那是要柳艺飞点头的。

这虽然不是什么引发争端的言论，也不犯党纪国法禁忌，但是，它很吸引人的注意力，主要是那些盯着楚戈的女生的注意力。

有女生公开发誓，我得看看这柳艺飞有多大的本事。说这话的人，大概觉得魅力与柳艺飞旗鼓相当。

有女生暗中已作好了盘算，这样的男人，如果真能让他缴械作恋人，那滋味一定很不错。只是不知道他有多大的定力拒绝诱惑。

古人有坐怀不乱，楚戈他弹琴时尚小帅哥一个，看不出来呀！

其实，她们的办法简单而缺少想象力，不过是偷偷给楚戈送信。

楚戈收到的信多了起来。

别的班用楚戈班教室，他的书桌里总会有几封含情脉脉的信。

坐校车进城时，不时会有手伸进楚戈口袋里放纸条。

在饭厅排除买饭，前前后后总有面目不熟也不俗的女生。楚戈对这些倒没怎么在意，但是，柳艺飞做难了。

明面上说，蒋家静让她和楚戈做师姐弟，但蒋家静的心事她明白，想叫她和楚戈成为恋人，将来再做夫妻。

问题是，她要找的不是楚戈这样的小男生。所以，她心里真盼有个女生能替她和楚戈好上。

想归想，她不敢这么做。蒋家静不光是她的恩人，而且，她的命运很大程度上在蒋家静手里握着。如果楚戈叫一个不三不四的女生纠缠住了，她是必须要向蒋家静说清楚的。

也许更糟，依蒋家静的个性，会毫不犹豫让她表态与楚戈决定关系。

怎么办呢？柳艺飞真的很做难。

要是有个能入蒋家静法眼的女生就好了！

柳艺飞心里亮了一下。对呀！蒋家静不喜欢不三不四的，如果人家不是个不三不四的呢？

此时正是大家熟睡的半夜。柳艺飞爬起半个身来，饶有兴趣地听着下铺的徐方蕾在梦中说的胡话。

柳艺飞决定帮楚戈找一个目标。

第二天是作品分析课。这位赵姓教授是蒋家静最不屑的，对莫扎特作品的讲析驴唇不对马嘴。柳艺飞爬在楚戈耳边，说起了悄声话，“师弟，以后谁同你约会，你不要拒绝，我们一起同她谈判。”

价格要面议了！师姐嘛，有这个资格。

第一个见面的是个丑小鸭，作曲系的才女，校园里流行6首歌，其中5首是她谱的曲子。但看着她的样子，无论如何与那些美妙的歌联系不起来。柳艺飞说，“希望以后你多教师弟一些作曲的本事。”

作曲才女很有个性，说：“我是来与他谈恋爱的，不是给他上作曲课的。柳艺飞你坏死了！你不恋还霸占首，什么师姐，别有用心！我看你是留着自己用！”

柳艺飞一点儿也没生气，反觉得很痛快，说：“这么厉害呀？”

第二个见面的女生端庄大方，端着餐盘在食堂的餐桌前坐到了一起。柳艺飞说：“师弟，好好陪这位师姐说说话，我走了。”

柳艺飞断定，楚戈不会喜欢这个女生，他喜欢的是她这种类型。再说了，蒋家静就是端庄大方的典型，也不可能接受她。

事后，楚戈果断说，我不喜欢。

过了些日子，又见了第三个。柳艺飞一眼就看出，楚戈有些动心。女生媚媚的，神情柔柔的，是民乐系古筝专业的二年级学生。怪不得一副高山流水的样子，原来是弹古筝的！柳艺飞心里一下生出一股香烟般缭绕的念头，这媚透了的女孩是祸水！

于是，柳艺飞热情地和女生说起了话，从古筝谈到扬琴二胡，又从拉马头琴扯至弹钢琴，一直到把饭吃完了，也没让楚戈说句话。完了，拉起楚戈的手，“师弟，走吧，下午还有课。”

二人众目睽睽之下走出饭厅。楚戈疑惑地问：“下午什么课？你记错了吧？是不是怕我和这女生……说话？”

柳艺飞开心地笑了，说：“这女生对你有麻烦。根据？没什么根据，是我的直觉。”

楚戈回头望了望，女生还在饭厅门口站着。楚戈一下心事重重。柳艺飞忙问：“你是不是喜欢她？”

楚戈不置可否，说：“她让我想起一个人。”

柳艺飞站住，警觉地问：“谁？”

楚戈本来准备把小时候和含笑的事说了，一看柳艺飞这样子，说：“她象个梦，想抓住她的时候，又忘了。”

有句话叫做，在战斗中学会打仗。

楚戈不会总是傻呼呼的，他也得成长。

柳艺飞不是多嘴的人。和楚戈这些事，从不和别人说，即使同舍几个亲亲的姐妹。但大家心里有数。回到宿舍，徐方蕾就问：“柳艺飞，下午什么课呀？”

柳艺飞蹬着木梯上了床，开心地装着傻，“我不知道啊！”

徐方蕾站起来，伸手挠着柳艺飞饱满的丨乳丨房，“你坏死了！”

一向寡言的罗凡也笑了。

待大家都睡了，刘畅悄悄爬上柳艺飞的床。柳艺飞问：“干什么你？”刘畅说：“我看你睡不着，想说说话。”柳艺飞警觉地问：“什么话？”

刘畅用手指在嘴边比划了一下，悄声说：“你跟我也不说心里话吗？”

柳艺飞知道刘畅想说什么了，叹了口气说：“跟你是说的。”

刘畅问：“你是不是爱上了楚戈？”

柳艺飞想了想说：“不是，只是不讨厌他了。”

刘畅撇撇嘴：“假话。”

柳艺飞说：“你看啊，楚戈样子本就好看，又会与同学相处，没见谁烦他。谁说他什么，他不计较，谁想叫他做什么，他从不推辞。大家想睡个懒觉，想去吃吃火锅，他就去同蒋老师说情，他有可爱的一面不是吗？

柳艺飞似乎言犹未尽，又说：“他上课练琴总是漫不经心，可是，一弹出来，味儿就同别人不一样。”

“你看你看，说着就来了，这不是爱吗？”

“瞎说什么呀！我是师姐，我要是讨厌他，能对他好吗？”

“那你到底想找个什么样的？”刘畅话锋一转，直奔一个少女的内心深处。

“你先说你自己。”即便是对刘畅，这样的话柳艺飞也不会先说。

刘畅说：“我得找一个让我心动的。谁让我心动了，我就找谁。只要是动了心，我死缠硬磨也要把他弄到手。”

柳艺飞出神地望着天花板，幽幽地说：“我想找个靠得住的。”

“这可不象是搞艺术的人的理想啊？”

柳艺飞说：“我当然喜欢弹琴，弹成一个大钢琴家才好呢！但是，我不相信弹琴能改变人生。只有改变了人生，弹琴才会成为艺术，不然，它就是个谋生的工具。钢琴看着高雅神圣，可是，要把它作为工具，和我老家的镰刀锄头还有你爸兵营里的枪炮坦克有什么两样？”

刘畅也凉了下来，“这倒也是。你是不是想找个大款？”

柳艺飞叹息着说：“就算是吧。不过，不是那种土老冒暴发户。”

刘畅：“你和楚戈怎么办？我看你俩没那么简单。”

柳艺飞：“就师姐弟！我在家是老小，也真想有个弟弟。有时候，我好象觉得他就是我的亲弟弟。”

刘畅：“要是楚戈不这么想呢？”

刘畅知道，楚戈一开始就喜欢柳艺飞。

男宿舍说话，不象女生那样绕来绕去，把个男女情爱的说得很直白。楚戈回到宿舍，大家晕一句素一句开玩笑，楚戈只是笑，也不反驳，大家也便不再说了。

其实，楚戈不是什么也没想。柳艺飞是他成为男人第一个爱慕的异性，朝朝暮暮一起，哪有不想的道理？一度，他在心里又燃起过那缕最初的希望，是不是柳艺飞接受了他？这希望很快又熄灭了，他觉得这是他的妄想。

在楚戈心里，不爱一个人是不会改变的。就如同爱一个人不会改变一样。他不是至今也在想念着含笑吗？那天见到那个古筝女生，他立即就象看到了含笑。

含笑，她也会长大的。长大的含笑真的象那个女孩吗？

不过，这也不错。和一个自己喜欢的女孩天天在一起，毕竟是悦快的。况且柳艺飞真就象姐姐一样。对了！他要向柳艺飞提一个要求。

楚戈想让柳艺飞带他去打枪。

都说他文弱，他一点儿都不喜欢这种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