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家静心里踏实了些许。她是从80年代相互厮守亲情爱情混淆不清的年代里走过来的，在她看来，那被诗人们咏颂千年神秘兮兮的爱字，不过是天天见面而已，两个妙龄男女天天在一起，除一感情生不出别的来！更何况与楚戈这样才华品貌俱佳的小伙子厮守，相爱哪是迟早的事。

蒋家静：“艺飞啊，咱就这么说定了，你们是亲密无间的师姐弟。”

柳艺飞自然也高兴，只要师命不是叫他与楚戈相爱，这个师姐，她会做得有色有声。人常说美人善变，苦多能忍，这都是她的拿手好戏。

3

方锐是极擅窥探警方动向的。这是他又一项过人的本事。自从火中取粟般偷了公丨安丨局长针对他们的行动计划，他在路边的茶摊上观察过便衣的查访，在警方缉毒大楼前看过进进出出的人马车辆，也听过手下人刺探到的情报，最后他确定，朱人凤放弃了对“千手”的追寻。

方锐松了口气。但他仍然不能轻松下来，他马上要面对的是内部的敌人，与他形同水火的“九段王”。这仨人中，除了王雨仁义又听话，是他得力的助手，王海龙粗鲁无比，王玉满肚子把人往坏了想的主意。有时恨极了，他真想把他俩杀了。

王海龙仨人有多个落脚点。最隐秘的踞点是海边一所不引人注目的大房子，屋子里充满了掩护逃循的相关暗道。等到天完全黑下来，方锐驱车到了这所房子。

王海龙、王玉、王雨仨正喝酒下围棋。道上飘飘渺渺知道有个“九段王”，以为是个王姓的与丨警丨察周旋的高手，没想到他们是3人，而且围棋的确了得。

方锐抡拳向几人恭敬地说：“两位大哥，久等了。”

王玉似笑非笑，说：“方老板客气，等了这么多年，我习惯了。”

王海龙没那么客气，“只要不是等死就行。‘教授’死在老警手里，四弟他哪去了？”

方锐：“你以为呢？”

王海龙固然关心“千手”的下落，但他们更关心自己的下场，尤其是王玉，“千手”多日没露面，他立即想到他会不会也是这样的结局。

方锐收起了笑容，说：“我有义务回答你吗？你有资格质问我吗？”

王海龙总是烦方锐这种居高临下的口气，“你他妈能不能说句人话？”

方锐：“这就是人话，你能听懂吗？”

王海龙瞪眼握紧了拳头。

方锐：“想动手？你试试看。”

四人当中，王海龙敢拼命，方锐却也从不惧死，要论胆大心细，王海龙从心里对方锐发怵。

王玉伸手挡住二人中间，“方老弟，说到底是自家兄弟，龙哥还不是为‘教授’难过。”

方锐：“我也一样难过。但难过一下就完了？‘教授’是个危险的信号，老警他们随时会摸到我们身边。”

“老板是什么意思？”

老板就是海宁寺里的“无名”法师，但“九段王”不知道老板已当了和尚，“他有什么打算？”

什么打算？要你死！最好是从这个世上永远消失！

这不是方锐瞎猜，他知道“无名”的心思。但是，他似乎还没有马上要他死的意思。

方锐：“咱初夕进的那批货，得找个机会出完了。越快越好。”

“这不是找死吗？”

急着出货，是贩毒业的大忌，是见利忘死的初级阶段，一般的做法是有机会才出货，高手则是有计划按步骤从容不迫，当然，这需要一个严密的组织体系，王玉王海龙敢于叫板方锐以及背后的老板，自恃有自己的队伍。

方锐见一时无法说服二人，露出了从朱人凤办公室窃取的《无毒城计划》。

在这个计划中，朱人凤的核心是通过渗透潜伏内线，逐步接近贩毒集团核心，从而把海宁“毒王”揪出来，对公开打击只字未提。

王海龙翻了半天没看出什么名堂，把《无毒城计划》交给王玉。

王玉很快把计划看完了，他明白了方锐的意思，一时平静下来，“怪不得，原来你摸到了朱人凤的底牌。你是说，朱人凤的目的是抓我们，为了这个目的，他要放出一个宽松的烟雾？”

方锐：“他一定是这样想的！如果打得紧，我们行动就少，他也就没有把卧底打进我们内部的机会。”

王玉：“我们不要忘了，既然你摸到了对手的底牌，人家恐怕要换牌了。”

方锐：“朱人凤是个算计人的老手，他会想到是我们干的。如果朱是个常人，计划被人知道了，会换个计划，但朱人凤不是常人。”

王玉：“为什么他不是常人？”

方锐：“朱人凤也没什么特别的功夫。只是，他的独生子吸丨毒丨，在美国做大脑戒毒切除手术，做成了一个废人。所以，朱人凤他是死心塌地同我们干到底的。人只要有了这种念头，就会出些非常的功夫。”

王海龙哈哈大叫：“还有这事？你小子够神的！”

王玉：“他不该把儿子的账算到我头上，有这种嗜好，就不能算人。天下人那么多，染毒的人就那么几个呀！”

王玉：“有这么个对手较劲，大哥就来劲了。老弟，你接着说吧，你觉得我们能赢吗？”在王玉心里，他始终把老板当成昔日生死与共的大哥，时不时会流露出来这种情绪。

方锐停了停，关键的时刻到了，如果不让二人干，他们会拼命的！方锐咬了咬牙，又说：“但是，这批货，你和龙哥不参与了。”

王海龙首先急了，“为什么？”

为什么？因为以后不干了！

但是，方锐没说，因为他知道，不让二人干，等于要他们的命！

方锐：“这是老板的意思。”

王海龙：“我不信！你胡说！”

方锐：“你是说我骗你？”

王玉推开了王海龙，说：“龙哥他没这意思。他是想见见老板。如果老板真要我们吃闲饭，我俩也乐得轻松。方老弟，你最好给老板打个电话，让我们听听他怎么说。讲老实话，四年多不见他人了。我们也是真惦记他。”

方锐想了想，掏出手机拨起了电话。拨了几次，电话不通。

王玉：“老弟，这货是我和龙哥用命换来的，现在不叫我们卖了，无论如何得让老板给个话。”

王海龙：“废话真多，我要见老板，不见人我决不给货。”

400万**因在王海龙王玉手里。

王玉：“方老弟，不单是说这批货。还有普宁那边的货源也不能断。不让我动手，普宁这条线就断了。到时候临时找货源，那才叫危险呢！”

方锐没想到，这二人铁定了心要见“无名”，可他知道，“无名”是不会见这两人的！

方锐想了想，说：“这样吧，我去见老板，叫老板给个准话，你们等着。”

方锐前脚一走，王玉就拉起王海龙，“走！”

王雨猜到了王玉的心思，“干么？”

王玉：“这几年方锐这个小兔崽子能对我们指手画脚，就因为我们见不着老板。盯住他，我们得知道老板在什么地方，到紧要的时候，好有个地方找他。”

王海龙：“这……他会不高兴的！”

王玉：“他会不高兴。但不会有什么大事。论亲情，我们是患难10几年的兄弟，这天下，是我们打下来的！那时候，他姓方的在哪儿啊？”

王雨冷不丁冒出句话来，“偷偷盯自己的兄弟，我不干！”

王玉：“你不干可以，但不能告密！”

王雨不耐烦地说：“你以为谁都象你！”

王玉：“不知好歹……”

王海龙：“你干什么？还干不干正事了？”

王玉王海龙不远不近盯着方锐。到了市区，方锐把车停在了停车场，上了辆公交车。王海龙王玉跟到终点站，才发现方锐早不见了踪影。

王玉：“这他妈真是不好对付！你说他能去哪儿？”

方锐当然是上了东山海宁寺。

过了个小时，方锐回来了。他拨通“无名”法师的电话，交给了王玉，电话里传出来的声音，如诵经般平静慈宁，却又如刀锋般锋利。

“方锐传的话，就是我的意思。不要参与了，至少是暂时。不要卖，也不要买。到时我会给你们满意的交代。方锐去做，也是为你们，怎么做，他不会瞒你，挣的钱也都是你们的。”

没等王玉王海龙说话，对方挂断了电话。

王海龙：“既然是大哥的意思，咱就等。来喝酒，方锐，我还欠你条命呢！”

王玉满腹狐疑地端起杯。

方锐：“喝就喝，不过，谢这样的话就不说了，你的命不就是我的命吗？”

王海龙：“兄弟，哥哥我肚子里藏不住话，罚一杯。”

方锐一杯一杯地喝，脑子里却一刻也没停过。一个女人不断地在眼前出现。起初他以为是含笑，慢慢地，他发现那不是含笑，他的记忆深处高度警觉的神经苏醒了，那是方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