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怎么回事，柳艺飞有些心不在嫣，她用一块纯白的手绢来回扇着脸。雨丝变得密集起来，柳艺飞把刘畅罗凡徐方蕾拉到阳伞下，跺了跺脚上的雨水，抱怨着说：“海宁这天气，没雨吧热，雨来了又总是湿淋淋的，烦！”

楚戈突然觉得心里痒痒的，柳艺飞跺脚的样子有种说不出的感受，象踩在他的手心里一样，痛却没有痛苦。他的眼睛变得固执起来，紧紧盯着柳艺飞。

柳艺飞侧身的曲线。

柳艺飞总是眼紧的嘴。

柳艺飞隐隐起伏的胸。

柳艺飞浑圆的胯，修长的腿。

还有她裸脚穿着精致的凉鞋。

那过去几天熟视无睹的，在今天，都有了醒目的含意。

楚戈同时也想起了含笑。他发现。思念了10年的含笑，其实是一个遥远抽象的符号，最多只是一幅美丽的图画，而柳艺飞，则是近在咫尺的活生生的人。

就这样，楚戈在性幻觉中望着柳艺飞。

毫无疑问，这是楚戈青春期性意识的觉醒。而柳艺飞正是性的载体！

我们无法描述楚戈当时的目光，据含笑说，楚戈一定是浮想联翩。

我们也不清楚柳艺飞具体是什么感受，但可以肯定的是，她发觉楚戈在看她，而且，她感到不自在。也许她觉得楚戈让她丢脸了，也许楚戈神情气质很土，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农村来的学生（楚戈本来如此），至少没有城里男生的自如。

因此，在楚戈看来是由衷的向往与想象，让柳艺飞觉得如芒刺在背。

之所以对那天发生的事情做这么繁琐的考证和推测，是因为那是日后整个事件的一个结，或者说，是楚戈、柳艺飞、含笑之间发生故事的又一个引线。

也因为当事人柳艺飞对那天的事拒绝做一个字的说明。

好在我们知道接下来发生的事情。

感到芒刺在背的柳艺飞过去把楚戈叫到远一点儿的地方，说：“干吗这样看女生？多不礼貌！”

楚戈好象从另一个世界回来的，说：“我哪儿不礼貌了？”

柳艺飞：“你刚才看谁呢？你怎么连什么是不礼貌都不懂？”

楚戈：“我没看别人啊！我是在……看你，我喜欢……”

柳艺飞：“有什么话就说，干么吞吞吐吐的！”

楚戈：“我是不是在喜欢你？”

柳艺飞：“那应该啊！我也喜欢你。”

楚戈：“我是说，我……爱你……”

柳艺飞：“这话可不能随便说。”

楚戈：“我是真的。”

柳艺飞楞了片刻，脸色冰冷地说：“我想你现在不要有这念头，我们还小。”

楚戈不甘心，又说：“那你为什么对我那样好？”

柳艺飞：“我不该对你好吗？”

要说柳艺飞听不得别人说爱，也不是。而是她没有做好准备。几天下来，她发现楚戈看起来文弱乖巧，内心其实很任性，她也不喜欢他太过漂亮，而她最反感的是楚戈的多情，不一定什么时候，他会没来由地爱上个什么人！

柳艺飞还没有把楚戈列入恋人名单的打算。

在美女没有做好准备的时候，是不能说爱她的！

她会很烦，因为她担心你真的爱她，担心接受了你，就失无能为力再接受别人的机会。

万一那个人真的出现呢？

女孩子千差万别，但有一点几乎相同的，她们从小都会在心里装一个人，一个不存在也不会出现的人，那个骑白马的王子。

可惜，楚戈对此一点儿也不懂。

“老师还说你单纯呢！”柳艺飞把头转向一边。

楚戈一脸无辜，“我说的是心里话呀！”

柳艺飞：“谁说心里话就一定好听？”

楚戈迟疑了半天，说：“你不高兴了？”

柳艺飞：“不高兴。”

整个下午，楚戈再没说一句话。柳艺飞的话冲，听起来肯定不好受，但机智的人可以理解为没把咱当外人，或者是一个有点搞笑的理由：打预防针（含笑认为，当时柳艺飞极可能是这种心理）。

楚戈不同，青春期首次燃烧起来的火焰，生生地被柳艺飞熄灭了。他从柳艺飞的话里，实实在在感受到的是不屑与嫌弃，他觉得被海宁的新生活涣醒的欢悦结束了，在老家练琴的日子又开始了。好象关上了一扇门，打开了另一扇门。

傍晚回校后，楚戈没有回家，到了情侣步行街，在一株巨大的榕树下，望着树边火红的夕阳出神。天色渐渐里了下来，楚戈觉得身边有些异样，用手摸了一下，是一只皮包。他一时手足无措，四下张望，一下看到了柳艺飞，想也没想就喊：“柳师姐——”

柳艺飞找楚戈已经一个多小时了。起初她很生气，觉得楚戈很不象个小伙子，纯粹是小题大做。找了半天没见人影，她有些怕了，怕楚戈想不开做什么意外。听到楚戈的声音，她赶紧跑了过去，一看楚戈没什么差错，脸一下就冷了。

“你在这儿干什么呢？”

“我拣到一只皮包。”

柳艺飞接过皮包看了看，随手扔在地上。

“真不像话，路上的东西是不能随便拣的！”柳艺飞正想把这话说出口，忽然挺起前几天在公共车站看到的皮包。

柳艺飞把皮包拣起来。她不知道朱人凤被窃，更不知道她的哥哥柳青正在满世界寻找一只皮包。但她觉得这皮包有些不同寻常。

“这是什么东西啊？要不要告诉老师？”楚戈看柳艺飞不说话，有些着急地问道。柳艺飞说：“好，你去给老师打电话，我跟我哥说。”

6

柳青在电话里一听说是皮包，很快就赶了过去。柳艺飞问这皮包真的很要紧吗？柳青说太要紧了，也许是我们局长被偷的那只。柳艺飞一听这话，想起来一件事，说：“你们局长哪天被偷的？”

柳青：“29日，怎么了？”

柳艺飞：“我看到那个小偷了。”

柳青有点儿不信。反复问过几次，发现妹妹猜得没错，她看到的可能就是偷公文包的人。

柳青意识到这不是普通案件，有人偷，有人接应，还有人掩护。可惜的是，只看到一个丢包的人。朱人凤说，看清一个也不错，这是老天爷给我们的照应。通知技术处，马上画像！

朱人凤的如意算盘是，《无毒城计划》被窃，肯定是他正寻找的大毒枭“九段王”干的。只要抓住偷包人，就可以抓住毒枭的尾巴，运气如果好，“斩首”就在眼前。

画像一直画了3个小时。部署完搜捕，已经是凌晨2点了。朱人凤来到会客室，与蒋家静、楚戈、柳艺飞3人见面，后者从发现皮包就给请到了朱人凤的会客室，其实就是为防止走漏消息给限制了行动。当然这是暂的。

朱人凤门还没进就道歉声声，“对不起对不起，久等了”，朱人凤握着楚戈的手，“非常感谢你们的帮助，希望我们成为朋友，我可是真正的钢琴fans啊！小柳，你哥哥柳青他可是我多年的朋友了。”

柳艺飞得体地一笑，没说话。楚戈却是一阵激动，公丨安丨局长和我交朋友，这可很神气的！在楚戈看来，交朋友是要给对方帮助的，他能帮公丨安丨局长什么忙啊？

朱人凤：“你不是会弹琴吗？你可以为我们弹琴啊！将来毕业了，还可以到我们这儿来，我们的‘警旗乐队’那是有些名声的！”

又能弹琴，又能神气，楚戈有点喜出望外：“我愿意。”

蒋家静马上接住话，“朱大局长，这姐弟俩可是难得的钢琴天才，到你们这怎么行啊！”

“蒋教授是怕没有用武之地？”

蒋家静：“不是怕，而是根本就没有。”

朱人凤叹息着说：“我们被误解得深啊，即使是朋友。谢谢，再次谢谢你们。早晨从晚上开始，我该工作了。”

新任检察长耿占奎也没睡觉。一名部属报告说朱人凤丢的包拣回来了，耿占奎沉思了很久，说：“看来我错怪了朱人凤。”

7

戈阳没有参加专案。近4年来，他一直在暗处，工作秘密，他只好隐蔽。

但是，这只是上司同仁以为的原因。真正的原因差不多只有他知道，是他故意往后缩。也就是说，他从来也不去公开主动追踪什么线索。

侦查犯罪这行当，功名靠的是往前拱，在没有明确目标的时候，抓住一点蛛丝马迹穷追不舍。戈阳为什么反其道而行呢？这不是他生性寡淡，也不是他懒散，而是因为他手里控制经营着4个内线，也就是人们通常说的卧底。卧底这说法是影视里的矫情，干这行的是不会这么说的。手上有那么多秘密，不张扬便成了下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