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戈：“我一看见一个人就喜欢上了，而对方也一样。”

刘畅怅然若失，说：“我明白了。听你柳师姐说，你不喜欢钢琴，那你为什么考‘海音’啊？”

楚戈：“因为我除了弹琴，什么也不会。”

刘畅：“你倒挺会说话的！这样吧，我们换个话题，你喜欢什么？”

楚戈：“我只想快乐。我妈妈从小就对我说，快乐是最重要的。”

刘畅：“快乐？你的要求不低呀！那玩意儿无形无影，你抓得住吗？”

楚戈：“我喜欢找它。”

刘畅：“你找到了吗？”

楚戈不知道怎么说，他有点儿想说含笑，但那是他们约定好的秘密，不能对外人说。于是，楚戈说：“我想恋爱。想念一个人，让一个人想念。有时候，就像好久没吃饭似的想吃东西。”

几个男生看楚戈和刘畅没喝酒，拽了另外几个女生过来，要和楚戈拼酒。楚戈说不会喝酒，从来也没喝过，一女生就说，我还没谈过恋爱呢！人生总有第一次。尤其是男人，喝酒无师自通。喝吧！”

楚戈小心奕奕喝起来。几杯酒下肚他觉得酒没什么可怕，好象黔之驴，于是，胆子很快就大了起来。待柳艺飞发现了赶过来，六七个人已经横七竖八了。柳艺飞惊讶地看着楚戈，问：“你怎么回事？”

楚戈是第一次喝酒，但他丝毫没有反应，说；“我什么事都没有。”

柳艺飞：“坏了！我都把你带坏了！”说着拉起楚戈的手就走，“必须走了！再说，明天还要去接新生。”

送楚戈上了大巴，柳艺飞也搭上了回家的末班车。柳艺飞坐车从来不坐，总是站在门口。车要到站时，她看见一件奇怪的事情，一辆摩托车经过路边一辆农夫车，坐在后座的人向车里投进一个皮包。班车停了下来，柳艺飞从车内急步跨出来，走向农夫车想看个究竟。

“柳艺飞！”背后有人叫她！公共汽车站牌下，一人微笑着向她走来，一副老友重逢的样子，这正是接应“千手神偷”的方锐！

柳艺飞以为是纠缠她的小无赖，而且，又是夜深人静，无赖很容易变作歹徒。本来要去看个究竟的念头一下改了，柳艺飞转身快步离去。

身后没了声音。柳艺飞不 放心，又偷着回头看了一眼，站牌下的人不见了。这时，前面黑暗中又走来两人，柳艺飞转身就跑。黑暗中传来喊声，“小妹是我！”柳艺飞听出是哥哥的女友梅玉，紧跑了几步迎了过去，“梅玉你干吗呢？”“接你啊，柳青说你要回来。你怎么了？”柳艺飞捂着狂跳不已的胸，说：“吓死我了，我刚才碰上坏人了。”

梅玉眼睛一下圆了，“坏人？坏人在哪？”

没等柳艺飞劝，梅玉已经冲回到公共车站。车站一个人都没有。于是，三人又往回走。

梅玉：“他怎么欺负你了？”

柳艺飞：“喊我。”

梅玉：“就喊你？”

柳艺飞这时也觉得有些大惊小怪，原来是自己吓自己。梅玉一听是这样，说：“说不定你错怪人了，其实，这种人不一定是坏人，有人研究过，说最美满的爱情75%是一见钟情。我和你哥就真是一见钟情。

胡说八道！哪个一见钟情不是男人行骗的伪装？女人出色了，男人谁不想和你一见钟情？柳艺飞觉得这样说有些阴暗，就说：“那可不行，见面就说爱，这决不会是什么好人。尤其是小白脸，仗着长了副好看的脸蛋，见人就说爱，不定什么时候就把你给卖了。”

与梅玉同来的也是位女子，一直听着梅玉和柳艺飞在黑暗中说话，这时，也说道：“其实，小白脸不一定就坏，一见钟情也未必是假的。”

黑暗中，柳艺飞看不清女子面目，听她这话，心里暗想，八成是个没人搭理的丑八怪，自己的话不定伤着了哪根记忆，说：“我是说着玩的，我不喜欢一见钟情，也有人喜欢一见钟情。人各有志嘛！”

三人摸黑进了家门，然后就在灯光下各处现身了。柳艺飞看着陌生的女子，惊讶地问：“这是谁呀梅玉姐？这么漂亮！”

梅玉：“含笑，我们幼儿园的音乐老师。”

含笑！和名字一样独特的人！柳艺飞戏虐地想， 早知这样，回家时让楚戈送好了，她相信，如果楚戈见到含笑，一定会好玩得很，说不定就会上演一出一见钟情的青春爱戏。

柳艺飞躺在床上，意识时有时无。她突然觉得，不让楚戈回来是对的，这含笑小小年龄，身上有股隐忍之气，还有股说不出的妩媚，男人，像楚戈那样孩子般的男人见了。怕是要迷迷糊糊得不知今天和明天。

4

第二天一早，楚戈就被蒋家静叫了起来。今天，楚戈要去迎接新生，虽然他也是新生。蒋家静先是让他试衬衣，试满意了，开始给楚戈做发式。楚戈问什么样啊？蒋说做好了就知道了。蒋家静又说，今天去迎接同学，妈妈希望见到你们每个人都喜欢你，让每个人知道，你是最幸福的人。

楚戈有些疑惑，快乐不快乐，是别人看出来的吗？“在老家里，妈妈老说，咱不是给别人看的。”说起过去，蒋家静心里总是不大好受，说那是老家。她也没把话说完。她的意思是，人的价值，包括你的幸福，快乐，那是需要承认的。别人不承认，自己就没底气。

头发做好了。楚戈对着镜子一看，不情愿了。头发太亮了！而且，样子有些怪。“妈妈，这样子怎么出门啊？就象流行歌手似的。”

蒋家静是看不上流行音乐的，“流行歌手能和你比吗？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听妈妈的没错。你是未来的钢琴家，从现在起就要培养独特的艺术气质。”

柳艺飞来了，看到楚戈换了发式的新鲜样，咯咯笑出了声，“老师这是干吗呢？”

蒋家静让楚戈转向柳艺飞，说：“叫师姐看看，艺飞怎么样？”

柳艺飞：“挺好看的。”

蒋家静：“师姐都说好看，你还不情愿，多好看呀，别人想这样还不配呢！”

楚戈听柳艺飞说好看，来了劲，又问：“真的好看吗？”

柳艺飞笑着连连点头。

新生接待站设在车站广场，除了海宁音乐学院，还有20几所大学和职校。各学校都把自己的接待标志弄得很显眼，有打旗帜的，也有拉横幅的。色彩鲜艳的太阳伞下，接站的学生们个个衣着入时。

楚戈和柳艺飞站在校旗下，如鹤立鸡群，不时招来其他学校的学生注目。男生的目光直截了当，好象在投石问路。女生们会含蓄些，柔媚的目光都是丝丝缕缕的缠着心。

师大一男生发现刘畅也在迎接新生，装出喜逢老友的样子又跑过来，刘畅看来早已玩过这种伎俩，一把就把昔日同学推回去了，暗暗拧着他的屁股说：“你可真出息！能不能搞点儿新鲜的？这种拙劣的手法早过时了！”师大女生立即报以幸灾乐祸的掌声。

首批新生出站了。海音院只有2名女生。一问，居然全是钢琴系的。徐方蕾、罗凡。象队伍报数似的，女生们公布自己的名字。柳艺飞说，“巧不巧，咱们正好是同宿舍。你们要是不累的话，咱们一起接同学。”

罗凡：“反正我在车上睡醒了，冒充一下老生也没什么。”

徐方蕾说话慢条斯礼，“冒充老生有什么意思，我愿意冒充那小帅哥的同学。”说着指了指不远处站着的楚戈。

刘畅赶紧把楚戈拉过来，介绍说：“用不着冒充，他就是你的同学。不过，首先是柳艺飞的师弟。”

徐方蕾说话慢条斯礼的，“真的是师弟吗？我怎么看着眼熟呢？是恋人吧！”

柳艺飞赶紧说：“真的是师弟。”

徐方蕾：“我今年撞大运了！刚下车就得了个乖乖帅的弟弟。不过，你叫什么来着！你不用装得像待宰的羔羊似的，我们不会强迫你要我们人的！”

接站司机催促新生上车，见罗凡、徐方蕾几人不动，有些生气，大声喊道：“你们到底走不走啊？”

刘畅伸手接着清凉的雨丝，说，“南方的雨多漂亮啊，回去干什么。不走了！”

4人围坐在一起，先是询问老家，然后是学琴的经历，很快便是已经结束的中学往事。

楚戈插不上话。这种时候，内向拘谨的楚戈也不愿插话，长到17岁，他还没有被女生们调笑的经验。他只是坐在几个刚刚认识不到几分钟的女生的边上，出神地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