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占奎：“我以为我有这个权利。你来想一想，你的货要亲自交给‘教授‘，你不去，教授就不会露面。你去了不听话，我们抓不住‘教授’！所以只好在你头上架把刀，让你时时刻刻记住死在等着你。”

“粮叔”阴郁地盯着耿占奎，说：“你这是在冒险！”

耿占奎若有所思，说：“我知道。但我愿意。‘教授’是10年来我遇到的最大的毒枭，如果能把他逮住，我这个官儿丢了也值。”

“粮叔”：“就没有别的办法？”

耿占奎：“有！你告诉我‘教授’在哪里，他的真名是什么！”

“粮叔”惨笑了一声，说：“上路吧！”

耿占奎：“老兄我告诉你，你要是敢不听招呼，现在就真是送你上路！”耿占奎转过身，对身后的民警说：“1小时内控制零点广场，目标雨花台。”

雨花台在零点广场，是设套围捕的接头地点。11点差10分，“粮叔”来到雨花台，坐在台下的石桌边，倒满一杯酒放在桌上，又倒满一杯酒拿在手里，象是准备醉到天明的游人，在等自己的伙伴。

这是接头暗号。但是，它不是“粮叔”供出来的，包括接头地点，都是戈阳在潜伏时发现的。

零点广场到处是人。警方判断，与“粮叔”接货的“教授”可能就混在人群中，暗中监视着“粮叔”的举动。为了逃跑，停车场应该有同伙接应。为此，耿占奎派出24名精干老练的侦查员，分12个小组潜入广场人群，注意发现可能目标。

约定时间已过了20分，雨花台附近仍然不见可能人影响。耿占奎有些怀疑，是不是又要踩空？

事实上，警方同毒贩的较量，大多是警方上当的记录。这就是毒贩甘冒杀头风险的原因。

时钟敲响了11时。一个广场乞丐弓腰乞讨着走向独饮的“粮叔”，“老弟，看起来不错啊！”

“粮叔”楞了一下，乞丐正是丨警丨察梦寐以求的“教授”！他一时不知所措。“教授”警觉问道：“你为什么不说话？”

一直暗中监视“粮叔”的戈阳把望远镜对准了乞丐。黑夜里，乞丐白森森的牙齿格外醒目。戈阳有些警觉，“教授”会不会化装成乞丐？“

这念头还没落，“粮叔”身上的送话器就传来乞丐的声音，“你为什么不说话？”接着就见乞丐奋力冲入人群之中。一向寡言的戈阳声嘶力竭叫道：“目标来了！乞丐就是‘教授’！”

人群中一下跃起20多人，向奔跑的“教授”追围过去。人们好奇地张望，发现后面飞掠的人影急追，如暴群的蚂蚁恐慌四散，将“教授”团团挡住。“粮叔”看没人管他了，犹豫了一下也冲进人群。他边跑边奋力解脱腰里的皮带，但无论多大力气，皮带仍牢牢固定在腰里。“粮叔”一咬牙，冲出人群，越过了马路，就在他即将逃离广场的时候，腰里的丨炸丨弹响了。

听见爆炸，恐慌不堪的人群顿时静了下来，好象再一伸脚就会踩响新的爆炸。“教授”立即发现这是逃命的机会，飞步穿过人群，向事先选择好的逃路奔跑而去。

就在这时，前面出现了4条人影，呈扇形挡住了去路。

“教授”停住脚步迟疑片刻，摘下眼镜将一只眼镜腿塞进了嘴里。便衣丨警丨察冲过来的时候，他的身体突然像失去重心一样倒在了地上。

2

“粮叔”死了，本来生擒的“教授”也在最初的混乱中吞下了随身携藏的毒药。回到局本部，众警员神情黯然。耿占奎向来不计较这一时的得失，说：“看看你们一个个那熊样儿，老耿就这一张牌吗？听好了，再过几个钟头，柳青他们就到了！”

柳青是耿占奎手下特别能干的一名队长，2小时前在广东普城捕获一个专为“教授”集团供货的贩毒团伙，这伙人有关于“教授”贩毒组织的重大线索。

这要在过去，大家会乐疯。断线代表绝望，新线索代表起死回生。可人们依旧不语，对救命恩人似乎无动于衷。

耿占奎发觉不对，“出什么事了？”

身后的门开了，进来的是朱人凤，耿占奎20年的同学、同事兼对手，在过去两周，他们2人是最有力的局长候选人。

耿占奎个性粗旷，却一点都不愚钝，他阴郁地盯着朱人凤，说：“这么说你赢了！”

朱人凤：“如果你非要这么说的话……”

耿占奎打断了朱人凤的话，“我就不喜欢你这种虚伪！赢就赢了，我又不是输不起。”

朱人凤故作语重心长的样子，“老耿！当检察长也不赖！首席检察官，你不是喜欢纠正我吗？这回你真是有职有权了，今后我还得看你脸色呢！”

在中国大陆的民事法制度内，检察院是公丨安丨局的裁判，警方负责抓人，检方负责给出评语，你抓人抓得对还是不对！当然，这评语不是说说而已，抓不对检方就要放人。

耿占奎：“得了便宜还卖乖，耿占奎不是吃不起亏！我是说你这大外行干得了这活儿吗？”

的确，朱人凤是从秘密科长、政治部主任、政委这些职务一路走来的，不擅长侦查是大家普遍的印象。但朱人凤对印象这类口水一向呲之以鼻，说：“干不了没关系，有你这么个好师兄还怕学不会吗？”

耿占奎笑了，“这还差不多。”

朱人凤：“老耿你又得意！这么多年你东征西讨，‘毒王’抓到了吗？”

耿占奎：“你别再自作聪明了，海宁没‘毒王’，海宁丨毒丨品也不是一人天下！总想一劳永逸走捷径，我就不喜欢你那投机取巧的德性！”

这又说到了俩人的水火不容。耿占奎认为，海宁缉毒，是割韭菜，割了一茬又一茬，露头就打是道理。这在很大程度上是对的，中国的毒贩们也大都是这个命数，可是朱人凤不这么看，他不知有什么根据，认为海宁丨毒丨品是一家天下。也就是说是一个“毒枭”，一个网络。另人问他理由，他就说，我不当家，说出来也没用！

朱人凤：“这事儿跟你扯不清，柳青什么时候到？”

“你倒是真会拣便宜！”说着话，耿占奎扬长而去。

一刹那，气氛有些尴尬，10来个民警看着朱人凤不说话。朱人凤似乎没在意，好奇地看着众人，问：“你们怎么不坐啊？坐下说话。”

大家纷纷坐下，一民警说：“朱局长，耿局长有些过分了……”

朱人凤：“老耿我比你了解，连大学4年一起都快30年了。他是喜欢骂我，老实说，他多数是对的，我这人的确有些不务实。不过，那是过去。来，现在我这外行请教你们一个问题。”

朱人凤：“你们费这么大力气要抓这个‘教授’，他是个什么角色？”

民警：“这伙人是这些年发现的最大的贩毒集团，‘教授’应该是他们的头儿。”

朱人凤：“今晚的行动肯定是失败了，我看不说也罢，柳青那儿有什么线索？”

民警答道：“柳队抓的那伙人，领头的叫‘大头福’，‘大头福’说，只要让他活下来，说什么都是可以的。”

朱人凤：“可以留他条命，我又不是有杀人的嗜好！只怕是没那么简单。”

民警：“您担心什么？”

朱人凤：“我救人一命，就得来老耿10年得不到的东西？好事全成我的了！没这么好的运气，不信咱走着瞧，不定哪儿就又出漏子了！”

这时候，柳青带着以“大头福”为首的5名贩毒嫌疑犯，正在登上飞往海宁的飞机。

3

乘飞机运人犯，是一件非常麻烦的事情。首先是危险。人犯一旦挣脱控制，整个飞机就有可能被他控制。其次，手续非常复杂，要起飞地和降落地公丨安丨厅的签字和民航公丨安丨的允许。但是，朱人凤还是采用了飞机。因为汽车、火车或轮船，更危险。

柳青带了10名队员，将3名疑犯分前中后三排乘坐，每2人控制1人，周围4人机动呼应警戒。

飞了三分之二的航程，人们觉察出这是3名嫌疑犯人。有的抗议，有的借机骂了丨警丨察几句，更多的是好奇。当他们寻找各种借口靠近3名疑犯，却觉得芒刺在背，前后左右几十只眼睛充满敌意地盯着，直盯得汗毛倒竖。

柳青无法不让人靠近，但不会让他们有小动作。

他们有可能是接应的团伙。

也有可能是灭口的凶手。

论说，在飞机飞行状态下，有人敢动手的概率可以为零，因为作案后在机舱里无处逃身。

但由于这个人的肚子里有太多的秘密，这些秘密又涉及太多人的生死，他们可以劫持乘客为人质。

有了人质后，就可以劫持飞机。

好奇的人们最后放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