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子明站在窗前俯视着县委大院。他知道自己现在是一块磁铁,很多小铁销都向自己这边掉头了。人大主任是很会认清形势的,刚到位的政协主席是对自己表过态的,吴萍是要经常回文殊的。还有四个副县长,三个副书记,自己也是很了解的。可是有点遗憾,自己这块磁铁磁性好像不够强,小铁销们只是围着自己转啊转,能能贴上来的并不多。于笑天进来了,说:“张县长,自从我到副县长的位置后,办公室主任的位置一直空着,你看是不是该定一下?”“该定哪一个呢?”张子明想考一考于笑天。于笑天说:“机关里也有两个同志,但年龄有点大了,这样不利于开展工作,我想是不是从下面乡镇中选一位?”“哦?你认为选谁比较合适?”“我觉得安西镇的丛俊晓这个同志不错,经验多,干劲足,可以考虑。”于笑天说这话时是小心的,试探性的,好像根本不知道张子明与丛俊晓的关系,就怕张子明不同意;纯粹是为选人才而努力。张子明知道这是于笑天送来的一份礼,便点头说:“我同意你的观点,到时党组会上你提一提,议一下。”于笑天说:“一定的一定的。”于笑天是倒退着走出去的,很有点像哪一个朝代的大臣。张子明很满意,当时称自己为“老张”时肯定是看花了眼,或者认错了人。张子明拨通了丛俊晓的手机;“俊晓啊,过几天县委组织部的人可能要找你谈心,谦虚点,别给我丢脸啊。”对这个事,张子明还是比较有把握的,自己和吴萍联合起来,李昂也没什么办法。到时大不了给他一个汇报,那又怎样?抓住一切机会,扩展自己的势力。兵法上都是这么说的。张子明想现在的主要工作应到木青走一趟,去会会苗若亭这个女人。这个女人现在也许是一座可以压倒李昂的一座“危楼”。不过要是能争取的话自己应该尽量争取过来。回到家,袁雪的心情似乎特别好,说:“滔滔,快让你爸爸抱。”张子明抱起滔滔问:“怎么放学这么早?”滔滔说:“妈妈让来的。”张子明问怎么回事。袁雪说:“我们学校组织一次聚会,主要是领导层的,要求带家属一起参加;赵校长说,到时教育局陈寒山有可能也参加。”张子明一听就明白了,这是陈寒山授意赵蒙生设的一个局,其目的就是通过袁雪这枚棋子让自己参加,然后和自己套近乎啊或者有什么事请要谈。像这种事情,张子明是不想的,可袁雪这边又不好对付,就说:“到时候只有你一个女的,你信不信?”袁雪说:“不信,说好了他们都带家属的。”张子明说:“他们都带了,就显不出你的尊贵了。”袁雪说:“行了吧你,就爱瞎琢磨,到底去不去?”张子明说:“那好吧,我去坐一下,马上就走。”袁雪说:“走吧,就在学校的小餐厅。”
学生早就放学了,校园里很安静。陈寒山,赵蒙生他们迎了出来。陈寒山说:“欢迎张县长的大驾啊。”张子明说:“陈局长客气了,我这次只是袁副校长的家属。”众人说笑着到了小餐厅里。果然只有袁雪一个女的。袁雪问:“陈局长,赵校长,你们的家属呢?”陈寒山说:“她在家照顾小孙子,走不开。”赵蒙生说:“我家那口子见不了大场面。”另一个副校长和办公室主任在一旁陪笑着,不说话。透过一尘不染的玻璃窗,可看见校办公楼,趁着众人说笑,张子明看到办公楼的一个窗前有一个妙曼的身影向这边张望,一闪又不见了。张子明不禁心头一热。
这顿饭显然是经过精心准备的,一开始就上了个很大的雕盘“金鱼戏水”。张子明说:“想不到校餐厅的师傅还有这么好的手艺。”赵蒙生说:“张县长要来标准要高啊,师傅是从其他酒店借的。”张子明哦了一声没说话,心说就怕别人不知道我来你这吃饭,真想站起来一走了之。陈寒山忙说:“除了我们几位,没人知道县长要来的。”赵蒙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说:“是啊,没人知道。”滔滔嚷着说:“快给我来个松仁玉米,我饿了。”陈寒山像是发现了一个天大的秘密,很郑重的说:“不得了,不得了啊,这孩子现在就会指派人,以后可是贵不可言啊。”赵蒙生说:“贵不可言,贵不可言。”张子明只是笑着。袁雪说:“这孩子,光知道吃甜食,不爱吃蔬菜。”陈寒山说:“孩子都这样。”松仁玉米不一会儿端上来了,袁雪在一旁喂着滔滔。陈寒山说:“张县长,咱们来点五粮液还是茅台?”张子明说:“还是不要喝了吧,我坐会儿就走。”陈寒山讪笑着:“一直想找机会敬县长几杯,想不到......”“寒山啊。”张子明打断了他,“你的心我是知道的,这样吧,就来点清泉特酿,只三杯。”陈寒山说:“好好,听县长的。”滔滔吃完了,嚷着说要回家看刚买的一个动画片碟子。袁雪没办法,匆匆吃了几口,带滔滔走了。袁雪走了,张子明的心竟然宽松了许多,似乎有一种犯罪的快感,也不知什么原因。一杯喝完后,陈寒山说:“张县长,我有个想法想和你说说。”张子明想果然不出所料,就故意打哑谜,说:“是不是嫌酒喝的不够快?”陈寒山有几分尴尬的笑着,说:“领导就是高,一猜就对。”这样气氛就有点冷清了,陈寒山似乎很努力的找一个话题,来活跃一下,可就是找不到。张子明要的却正是这种效果。过了会儿,张子明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说:“赵校长,上次笑天同志给你打过电话吧?”赵蒙生顿了一下,说:“是啊,上次因为让女老师剪发的问题,于副县长说了我一顿。”陈寒山忙问怎么回事。赵蒙生从头到尾简单说了下。听完后,陈寒山说:“你脑子要活一点嘛。”张子明说:“我也是听袁雪说的,好像有个小于老师......”赵蒙生忙说:“对对,是有个叫于曼珂的......”张子明打断了他,说:“哦,不错,不错。”陈寒山悟到了什么,跟赵蒙生耳语了几句。张子明装作什么也看不到,不过他相信自己的第六感,那个窗前的妙曼的身影该是她。赵蒙生出去了。张子明和陈寒山讨论着清泉特酿的味道,很不错的。其实张子明早就尝出来了,里面装的是五粮液。赵蒙生进来了,后面跟着的正是于曼珂。紧身的牛仔裤,带暗花的白衬衣,外面套了个黄白相间的薄毛坎,还是那样的头发,好像比以前长了许多。张子明的心激动着,想我真的有第六感吗?赵蒙生说:“张县长,这就是于曼珂老师。”张子明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口,只好哦了声,说:“你好。”于曼珂倒不是特别的羞赧,脸上是淡淡的笑,说:“张县长好。”陈寒山笑着说:“正好没有服务员给张县长倒酒呢,小于老师就当一下吧。”于曼珂说:“那我可只给张县长倒酒,喝酒我可不会。”陈,张二位都望着张子明,张子明说:“听小于老师的。”陈张二位一起笑着说:“听小于老师的。”于曼珂走到张子明身边,弯腰,倒酒,那种熟悉的气息让他心跳加速;她的头发偶尔碰到了他的鼻尖,痒痒的,他看到她穿了双印着卡通的红色运动鞋,像一对精巧的小鸟,可爱极了。倒完酒,她在他的左下方坐了下来,只是那么的坐着。张子明的心中又涌出了那种隐隐的痛,说:“小于老师不喝酒,吃菜啊。”她说:“张县长客气了,我吃过了。”他指着一盘菜说:“这个,喜欢吗?”她像是想起了什么,脸红了,说:“喜欢。”说着,夹了一下,放到嘴里。他说:“喜欢的东西,就吃啊。”她低头笑着,小声说:“谢谢。”赵蒙生说:“小于老师别客气。”陈寒山说:“张县长,其实我想和你说一下关于县一小搬迁的问题。”张子明问:“为什么搬迁呢?”陈寒山说:“这个地方准备盖教职工宿舍楼。”张子明不想和他罗嗦,说:“构想不错,到时你写个报告给我吧。”陈寒山说:“报告写好了,我明天给送去。”张子明点点头,心里想着那一对可爱的小鸟,不由得把脚伸了过去,他感到她很机械的动了一下,然后就不动了,虽然隔着鞋邦,可他还是感到了她传出的温暖。他想,那两只小鸟太可爱了,真想报到怀里。一杯又喝完了,赵蒙生说:“小于,快给张县长倒酒。”张子明说:“不用,我自己倒。”心里骂着赵蒙生多事。她把脚从他脚下抽了出来,很顽皮的笑了下,说:“我来倒吧。”又是一阵清香袭来,张子明真有点醉了,想,我就装醉一下又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