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消失的自行车
一辆空的货车，从矿区拉出五十吨的原煤，减去泵称产生的误差，至少也得有四十八、九吨的货。如果泵称往另一个方向产生误差，那就可能出现五十一、二吨的货。这些误差，都是泵称允许的范围之内。
但是人为的误差可就不一样了。五十吨的货，要是只算四十吨，那差出的十吨原煤可就是白来的了。不过，要想让检斤的人能“看差”几吨、十几吨的数值，货主要是不“出点血”那是不可能的。
简单的说，就是检斤的人和货主内外勾结，把国家的原煤变也了自己的财富。那程想要干的工作，就是这个检斤的活儿。
这个活是一个肥差，除了那程之外，很多人都想干。但是人多岗位少，谁要想干上这个活，那要会办事才行。
据说，那程给当时的保卫科长买了一辆崭新的永久牌自行车。那个年代的自行车，可是一个大件。虽然不是结婚的三大件之一了，但是自行车在人们的生活当中，还是占有非常重要的位置的。
那程除了自行车之外，还买了些酒和菜，他在保卫科长家里吃了一顿饭，就把这件事儿给定了下来。不过，这只是故事的开头。
那程送过礼之后没几天，他就被调到了矿里的生产区，专门负责货车进出矿区检斤的活儿。这件事儿要是换了别人，这就已经是一个完美的结局了。但是，这件事情的主人公是那程，他不会让这个故事就这样结束的，因为他是一个无赖。
那程正式上岗之后，找了个时间，又到保卫科长家里去了一次，美其名曰是要感谢科长对他的照顾。但是这一次，那程却是空着手去的。
这一次那程去的时候，正是科长家里要准备晚饭的时候。人都来了，科长也不好意思不留那程在家里吃饭，而且人家才刚刚给自己送过礼。
酒菜都上齐了，那程在科长的家里，真是甩开腮帮子吃，一点也不见外。临走，他还拿走了喝剩下的半瓶白酒，说是路上接着喝。因为那一天他们喝的太晚了，那程“不好意思”打扰科长家里休息，所以才拿着酒在路上喝。
不管这个理由充分不充分，可信度高不高。反正那程是这么说的，保卫科长也想赶紧把那程送出家门。家里有这么一位客人，全家人都不得安宁。别说是半瓶白酒了，就算是再给他买一瓶酒，只要能给他送走就行。
求科长办事，请科长吃了一顿饭，科长把事情也给办了。没过几天，就把这顿饭给吃回来了，而且还是带着东西走的，能干出这种事儿的人不多，那程就是一个。
吃就吃了吧！就是一顿饭的事儿，科长家里也不差这一顿。至少那程还送给科长一辆自行车，这可比一顿饭值钱多了。但是，当科长第二天一早上班的时候，却发现那辆还没骑几天的自行车不见了。
保卫科长第一个怀疑的就是那程，因为那程走了，自行车就丢了。这件事儿换了谁，都会怀疑到那程的身上。但是，没有证剧的事不能乱说，由其是丢了东西该怀疑谁的事。
保卫科长干了多年的保卫工作，他除了寻找一些蛛丝马迹，也在观察那程的一举一动。看看他有没有换车骑，他的亲戚朋友有没有换车骑的。经过一段时间的暗中观察，保卫科长没有发现那程任何反常的地方。他这辆“磨合期”还没过的新车，就这么消失了。
出了这件事，保卫科长感觉自己被那程给玩了，他也想过要把那程调走，但是他实在是没什么理由。那程送的自行车他收了，现在自地车丢了，他去没有证据自行车是那程丢回去的。且他也听说过宋副矿长家的事儿，他可不想那程天天上他家里来吃饭。最后，这件事情就悬在这儿了。
保卫科长不是一个聪明人，自行车丢了，他认为一定是那程干的。虽然他找不到什么证剧，但是他在什么场合都会有意无意的提起这件事。而且，他还会含沙射影地说这件事就是那程干的。自己的东西丢了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丢的还是别人送的礼，那就更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了。这么大肆的宣传，别人不得知道了那程的为了，也知道了科长收礼的事。
一件事说的多了，大伙都就知道了，那程也知道了。但对于科长的行为，他根本就不在乎。你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反正我达到自己的目的就行了。对于名声，他的名声本来就不怎么好，也不差多这一件事。
这件事过去了不长时间，那程和朋友在一次喝酒的时候，有人问了他。那程的回答很简单：“老子的礼是那么好收的？”
这句话看怎么理解了。你可以把它理解成，这件事确实是那程干的。那程那天从保卫科长家里出来，直接就把自行车的锁给撬开，把车骑走了。也许，那程的手里就有另一把钥匙也说不定。
另外一种理解，那就是你收了我的礼，这个礼也留不往，这是天意。真要是这样的话，那这辆自行车就不是那程骑走的了。不管怎么说，这件事是被传开了，那程的名声也是传了出去。不过那程对名声根本就不在乎，以后找人办事连礼都省了。
那程如愿以偿的坐上了这个位置，下一步就是该搂钱了。刚开始的时候，一车煤少算个三吨、五吨的，他自己挣几个零花钱，别人也看不出来。就算是看出来了，别人也不会说什么，因为在这个位置上的人，几乎都是这么干的。但是到了后来，一车煤他敢差出十吨以上。谁要是把钱给足了，那程都敢报一个空车进空车出，一吨都不算。在这个岗位上干过的人多了，像那程这么明目张胆的却没有，只有他一个。
那段时间，那程挣了不少的钱，和朋友吃吃喝喝的，再也不愁没有钱了。这种钱来的快去的也快，那程的手里一点钱都没攒下。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那程的行为之前不是没人干过，但是像他这么大胆的却没有。而且，得罪了保卫科长的也没有。那程两样都占齐了，他也就不可能一直在这个岗位干下去。
不知道是谁，给矿领导写了一封匿名举报信，把那程的行为举报到了矿里。这种事一查一个准，那程想抵赖都没有机会。
矿里派了个领导，下来专门调查那程。这件事要是换了别人，态度好一点，赶紧认错，让矿里从轻发落就完了。但是，这次被抓着的是那程，他是一个无赖。
那程被抓住少报吨数，但却没抓到他当场收钱。原因很简单，他从不当场收钱。这些大车司机都是常年在矿里拉煤的，这一次少算了多少吨，过后找个时间就把钱给那程送去了。要是有一次得了便宜不给钱的，那就别想有下一次了。至于当场抓住少报吨数，那程就说看错了，任你谁说都是看错了。
那程被调离了岗位，就算他再怎么抵赖，也不可能再让他留下来继续干检斤的活。
这个岗位不能干了，矿里还有很多的岗位。这一次的事儿，只能算是那程工作上的失误，根本就谈不上收受贿赂一说。从这个岗位上下来，矿里还得给他安排一个好的岗位。最后，那程在没有给任何领导送礼的情况下，被安排到矿工会任职。
工会的工作轻松，收入也还可以，而且没有实质上的工作。把那程安排在工会工作，矿领导也就放心了。
那程来到工会，也没有什么具体的工作。每天到办公室，除了喝茶就是看报纸，到了时间就回家。刚开始的时候，那程了落得一个轻松自在。但是时间长了，那程就受不了了。
每天都是这么周而复始的，那程的生活一点新意都没有了。那程好动，而这个岗位却适合养老。矿里的岗位，他干过的，领导是不能让他再干了。没干过的，还不如工会的工作。
那程在单位的工作轻闲，在社会上却没有闲着的时候。他这个人除了好耍无赖，也好动手打架。社会上的朋友要是有事，打个招呼那程就会去。他可不是讲义气，没有好处的事儿他也不干。
那程在工会一干就是好几年，工会主席平时也不管他，就当没有他这个人。矿领导都懒得管的人，他一个工会主席操那心干嘛！
那程就这么悠哉的过日子，直到武矿长到矿里上任，准备组建保安队。
得到消息之后，那程在第一时间就找到了工会主席，说自己要到保安队去当队长。工会主席二话不话，亲自去给那程办这件事。这件事要是交给别人去办，或者那程自己去办，工会主席怕当中出现什么纰漏。要是送不走这位爷，那工会主席还得面对那程。这件事他亲自去办，那是抱着一定办成的态度去的。
最终，在工会主席的大力支持下，那程终于当上了保安队的一名副队长。
为什么把那程说的这么多？因为那程是一个比较有特点的人物，而且他也是一个悲催的人物。在当地煤矿与三十六村，七十二虎的争头之中，那程也是一个转折点式的人物。所以，这里说的比较多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