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蹦迪

在影片中，吴子豪看到了自己的未来，他找到了自己的路。残疾不是他的错，如果因为残疾而消极下去，那才是他的错。他要努力和命运抗争，他要改变自己的生活，他要世人以另一种眼光来看他，他要成为跛豪，而不是现在的吴瘸子。

“哥……哥……”

睡梦之中的吴子豪感觉有人在推他，就极不情愿地睁开了一只眼睛。

“这大半夜你不睡觉，喊我干啥呀？”吴子豪在黑暗的环境中，看到了四明子的身影。

“还半夜呀！都快下午了，你想睡到几点哪？”

“下午？不是半夜吗？”吴子豪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录像厅不开灯，外面天都大亮了。我早就起来了，看你睡的香，就没叫你。再不起来，咱们就得在这儿接着睡了。”

“哦……”

吴子豪坐了起来，然后用双手捂着脸。他缓了好一会，才使劲搓了搓脸，让自己精神起来。

吴子豪看了看前面的银幕，录像厅还在播放着一部香港影片，但那已经不是吕良伟主演的《跛豪》了。银幕上播放的是什么，他根本就不关心了。在他的心中，《跛豪》这部影片，已以占据了不可动摇的地位。他架起双拐，和四明子走出了录像厅。出门的一霎那，吴子豪感觉到一股强烈而又刺眼的阳光照向了自己，他赶紧闭上眼睛，并用一只手挡住了这刺眼的阳光。他恍如隔世一样，混身上下都不自在。这种感觉，是生物钟紊乱的一种表现。

短暂的适应过后，吴子豪走出了那家录像厅。

“老吴，你咋才睡醒呢？我们早就醒了。”二亮顺手递给吴子豪一根烟。

吴子豪眨了眨眼，然后又来回的看了看他们几个说：“以后，叫我豪哥，跛豪。”

“豪哥？好，以后就叫豪哥。”刘建设好像回想起来，昨晚看了一半的影片。

“豪哥。”，“豪哥。”，“豪哥。”

大家对豪哥这个新名词，一点也没有异议。虽然以前也有人叫他豪哥，但这个称呼吴子豪自己却没有认同过。看过了《跛豪》这部影片，吴子豪觉着自己就应该是豪哥。

其实在他们大家的心中，吴子豪早就是他们的大哥了。只是，直到这一刻之前，他们对吴子豪并没有一个统一而又合适的称谓。跛豪，豪哥这个称谓，不用说是吴子豪，就连他们都感觉是那么合适，那么的自然。就好像这么个名子放在那，一直在等着吴子豪来取一样。

“走，吃饭去。”吴子豪一声令下，几个人朝着饭店的方向走去。

几个人往前走，吴子豪一把抓住了四明子，然后小声和他说：“你以后还叫我哥。”

“唉！”

四明子非常高兴，吴子豪也非常高兴。在四明子的心里，“哥”跟“豪哥”虽然只差了一个字，可是意义却截然不同。能叫吴子豪“哥”，和其他人叫“豪哥”，这也是代表了在这个群体中的身份。而对于吴子豪来说，四明子是和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而且，是看不惯宋红军欺负自己，挺身而出拔刀相助，他们两个才玩到一起的。所以，只有四明子才有资格叫自己“哥”，其他人只能叫“豪哥”。这是他现在唯一能给四明子的，有别于其他人的东西。

一晚上没吃东西，大伙都饿坏了。刚刚被四明子叫醒的时候，吴子豪没感觉到有多饿。现在，他们刚刚走出去几步，吴子豪肚子就饿的“咕咕”叫了。

昨天的一顿饭，就花去了吴子豪手中大半的钱。所以，这一次他们找了一家很小的面馆，每个人要了一大碗面，也没洗脸刷牙就开始吃了起来。一碗面没吃饱，吴子豪又要了两碗，他们几个分了分，这地勉强吃饱。

填饱了肚子，几个人也精神多了。下一步要去哪，他们心里还是没有谱。现在，他们脱离了家庭与学校，但是也没有人告诉他们该干什么了。

四明子买了一张省城地的图，然后根据地图所指示的，到省城去找好玩的地方。当然，要门票的地方他们是不会考虑的。不考虑不是不进去，而是不买门票。几天的时间，他们去了好几个公园。无一例外，他们都是想办法翻墙进去的。即不用花钱，又玩了个痛快。

他们几个人白天找地方玩，晚上就睡在录像厅。因为没有多少钱了，所以他们把钱主要用在吃饭上。而那几天他们吃的最多的，就是抻面。

有一次，他们几个在一家舞厅的门口，捡到了几张门票，这让他们几个兴奋不已。不用花钱就捡到了票，而且还是舞厅的门票。舞厅对于他们来说，实在是太神秘了。里面究竟是个什么样，他们几个谁也不知道。现在捡到了票，舞厅的大门就已经向他们敞开了。

舞厅有快慢舞之分，慢舞一般都是四十岁以上的中老年人才会去，而且那里也大多不是单纯的跳舞。吴子豪他们几个捡到的门票，是一家当时比较流行的迪斯科舞厅，那里面也大多都是年青人。舞厅门票价格不低，吴子豪手中的钱已经不够他们几个买票了。捡到的这几张票，和他们卖的门票有一些不一样，应该是一种招待票。可是不管怎么说，他们现在是可以进去见一下世面了。

几个年青人拿着门票来到了舞厅，检票那个人用异样的目光看了看吴子豪。很显然他是在想，一个瘸子怎么跳舞？怎么蹦迪？

吴子豪从小就是生活在这种异样的眼光之中，他已经习惯了这种不友善的目光。可这是在娱乐场所，即便票是捡来的，他们也是来消费的。而这个检票的，不过是在这里打工的。所以，吴子豪用一种轻蔑的目光和他对视。只几秒种，那个检票的就反应了过来，马上将检好的票递给了他们。

“几位，玩的开心。”

“哼。”吴子豪没有理他，拄着自己的双拐走进了舞厅。

几个年青人一走进舞厅，马上就被里面震耳欲聋且节奏感十足的舞曲所吸引住了。就在这个时候，走过来一位舞厅的服务生。这个服务生的年纪比吴子豪他们大不了多少，看起来也是那么的年青。年青人穿着黑裤子、黑皮鞋，上身穿着一件半袖的白衬衫，扎着一个黑色的领节。

“几位，里边请。”

服务生说话的声音很大，可就是这样，吴子豪还是听不太清楚。但是，从服务生的穿着和动作，吴子豪知道这是在为他们几个引路。

在服务生的带领下，几个人来到舞池边的一张空桌坐了下来。

“几位，喝点什么？”服务生很职业地说。

“不喝了，我们刚喝过，你去忙吧！”吴子豪摆了摆手，想要打发走这个服务生。

“这里每张桌最低消费五十。”服务生的脸上看不出多余的表情。

“什么？”吴子豪没有听清对方说什么，就问了一句。

“这里……最低消费……五十元。”服务生又说了一遍，而且把酒牌递到了吴子豪的面前。

吴子豪听明白了，这是让他们花钱。不在这里消费，那就得滚出舞厅，他可丢不起那个面子。五十块钱，够他在家里吃一个月了。到了这里，却成了最低消费。关键是他的手里，现在没那么多钱了。

吴子豪拿出了他身上所有的钱，一共才三十几块钱，还差十几块。他看了看在座的其他人，大伙都明白是怎么回事。大伙一起翻自己的口袋，翻出了不到二十块，这可是他们的零花钱。

吴子豪数出五十块钱递给那个服务生，然后看了看酒牌。扎啤一杯十块，这是最低的了。外面一块钱一瓶啤酒，到了舞厅就翻了十倍。没办法，一人一杯扎啤，没有比这再便宜的了。

服务生拿了钱，就去给他们准备啤酒。

“豪哥，这怎么有门票还得花钱？那小子不是骗咱们吧？”二亮对于自己拿出来那几块钱有点心疼。

“你看别的桌，有空的吗？门票是门票，消费是消费。你的钱，回去我还你。”吴子豪好像看出了他的心思。

“豪哥，我不是要钱。我是合计，那门票不是他们故意扔在外面的吧？”

二亮这句话到是点醒了吴子豪，他也觉得有这种可能性。谁手里有票会住地上扔，而且还正好让他们捡到。五个人不多不少，正好捡到五张，这是不是太巧了点啊！不管怎么说，人也进来了，钱也花出去了，就别想那么多了。这票如果真的是有人故意扔在地上让他们扔到，那也只能说明他们涉世不深，太容易上当。

啤酒来了，几个年青人只喝了几口，就按捺不住那种青春躁动的心情，跑进了舞池，融入了那些胡蹦乱跳的年青人之中。

吴子豪没有去，因为他双腿的原因，没有办法去跳舞，他就只好坐在原地看领舞小姐的表演。领舞的小姐穿着暴露，舞姿妖娆，站在台上尽显婀娜身姿。对于青春期的躁动的年青人，这是一种诱惑，一种难以抵挡的诱惑。

吴子豪一个人坐在那喝酒，但这并不影响他的心情。他虽然不能跳舞，但他坐在这里是可以饱口福、饱眼福的。吴子豪一边喝着啤酒，一边欣赏着台上台下无数的美女。在这个年龄段的孩子，已经开始对异性产生了兴趣。

因为不用再花钱了，几个年青人没有了心理上的负担，所以玩的特别的开心。吴子豪喝光了大部分啤酒，其他几个人则是满身满脸的大汗。一直到后半夜，这几个人才走出舞厅。

冷风一吹，几个人身上的汗消了一大半，吴子豪酒也醒了一半。这大半夜的，几个人身上就剩下几块钱了，他们即没有住的地方，也没有钱买车票回家。就算是有钱，这大半夜的也没有车呀！几个人出来快一周了，吴子豪身上的三百五十块钱也全都花光了。这个时候，他们才想起了家的温暖，想起了他们心急如焚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