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不白吃，吃完了得给我干活。光吃饭不干活，那可不行。”

“行，有活干就行。”吴胜利一听说干活，心里面舒服了不少。

光吃饭不干活，那等于是要饭吃。张叔给他们饭吃，同时也给他们活干。这就等于用自己的饭，换吴胜利和玉芬两个人的劳动。这其实是善意施舍的同时，也给吴胜利和玉芬保留了做人的尊严。

一盒饭、一盒菜、还有两个土豆，不一会的功夫就全吃光了。张叔吃的很少，只吃了几口就放下了碗筷。吴胜利是个棒小伙，饭量自然是大。再加上这几天他都没吃过一顿饱饭，吃下这些东西，他还是有一种没吃饱的感觉。

吃过早饭，玉芬帮着整理面馆的桌椅，吴胜利则干一些体力活。把昨晚剩下的面汤都倒掉，并把大锅刷洗干净。厨房里有一口压水井，吴胜利又打了满满一锅的水。然后，他在炉膛里添了一些碎煤，并拉起了风匣。随着风越来越大，昨晚被压成的炭火，又慢慢的燃烧了起来。吴胜利生火的同时，张叔开始合面、擀面。这些活对于吴胜利来说，还属于技术活，他现在还干不了。所以，张叔也没有让他伸手。

有了张叔的帮助，吴胜利和玉芬也算是城里落了脚。可是下一步该怎么办，两个人的心里还是没有着落。他们进城是为了幸福的生活，这个小小的面馆毕竟不是长久之计。

在这个不大的面馆里，吴胜利和玉芬白天帮着张叔打理面馆，晚上就住在这里。一个小小的面馆，本来就没有太多的事。除了一些体力活，玉芬把做面以外的活，全都包了。时间长了，吴胜利也学会了合面、擀面、下面，张叔不在的时候，他们两个人完全可以撑起这家面馆了。

面馆的体力活少，吴胜利干完活也就没什么事可干了。所以，当他闲下来的时候，会骑着张叔的那辆二八自行车，在城里来回的溜溜。一是为了尽快熟悉这里的情况，二是看能不能找到一个合适的工作。在那个年头，城里人到农村插队的还有很大一部分没有回来，这农村跑出来的，想在城里找个工作可就难了。

吴胜利的工作还没找到，玉芬的肚子却一天天的鼓了起来。一个女人挺着大肚子住在面馆里总是不方便，可是两个年青人实在是没有什么地方去。

有一天，张叔来的很晚，快到中午人才到。面馆有了吴胜利和玉芬，张叔可真是轻松了不少。但是，张叔却从来没有晚来过。今天张叔来晚了，而且刚到面馆的门口就开始喊吴胜利。

“服利呀！你来。”

“叔，你今天咋才来呢？”

“来，骑上车，跟我走。”

“叔，这是要去哪呀？”

“你就跟我走吧！”

这个时候，玉芬从面馆里走了出来。

“叔，你们这是要去哪呀？先吃了饭再走吧？”玉芬的肚子虽然还不是很大，但看起来也是非常明显了。

“等我们回来再吃。胜利，走吧！”张叔的脸上，挂着不常见的微笑。

张叔让吴胜利骑着自行车，自己则坐在了自行车的后货架子上。玉芬看着慢慢远去的两个人，不知道张叔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吴胜利骑着自行车，也不知道这是要去哪里。反正张叔让他往哪里骑，他就往哪里骑。在张叔的指引下，吴胜利把自行车骑到了一个居民区。这个地方，吴胜利自己也来过这里，这是当地煤矿的职工聚集区，房子都是公家的，这里住的也都是矿上的工人。

这里是一片日式的红砖二层小楼，小楼的一楼，每一家都是独立的门户。在小楼的中间，是一个通往二楼的大门洞。经楼梯走上二楼，一是条连接每一家的大走廊。每一家的房门都和一楼的相互对应，开在走廊上。

从楼房的新旧程度上看，这里的小楼应该有当年日本人建的，也有解放以后才建起来的。但不管是什么时候建成的，小楼的风格都差不多。楼与楼之间，是一排排的红砖平房。这一排排的平房，是这里居民的仓房，也就是各家的仓库。但是，随着这里人口的增加，有一部分的仓房已经被改造成了居民的住房。吴胜利在张叔的引领下，来到了一间小仓房的门前。

这是一户人家的小仓房，里面堆放了一些杂物，从来就没有人住过。

“叔，这是要干啥呀？”吴胜利不知道张叔的用意。

“这间房子给你了，收拾、收拾，和玉芬搬过来住吧！”

吴胜利简直不敢相住自己的耳朵，这间房子居然是给自己的。虽然这只是一间不大的仓房，不过这有门有窗，有房顶有墙壁的，怎么说也是一间房子。有了房子，才算有了家。

吴胜利用了一整天的时间，把房子清理了出来。张叔又从不远处的红砖厂，弄出来不少的红砖，这些红砖大多是一些废品和半拉子的砖头。吴胜利用这些废砖头，在这间小屋里盘了一个火炕。要是没有火炕，在大雪纷飞的东北，那可是没法活的。这里离煤矿不远，每天都有远煤车从这里经过。只要人不懒，从大马路是捡的煤都够过冬的。

不到一周的时间，这间小屋终于可以住人了，这也是吴胜利和玉芬在城里的第一个家。两位年青人在城里，也算是扎下了根。

第六章自己的家

从面馆搬到了仓房，这也算是一次质的飞越。头顶有了一片瓦，就有一外遮风避雨的地方，两个年青的心也算落了地。他们两个每天回到自己的家，总是不知疲倦的整理这个属于自己的天地。虽然这里没有玉芬的家里大，也没有她家的施完善。但是，这是属于他们自己的天地，自己的家。

住在这里的居民，也就是吴胜利和玉芬的新邻居，他们大多都是矿里的职工。有的是一家几个人在矿里工作，有的则是全家都在矿上工作。这里的居民为人都非常热情，知道这里搬来了新邻居，就经常有人过来看看。一来二去的，吴胜利和玉芬就和这里的住户熟了。看到吴家一贫如洗的，有的邻居就会送来一些日常必须品。渐渐的，这个小家里的家当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全。两个年青人在城里，总算有了自己的家。

玉芬的肚子越来越大，不能再去面馆帮忙了，而且张叔也不让她再去了，让她安心在家里养胎。但玉芬是一个闲不住的人，她每天都和街坊的大妈、大婶在一起聊天。这些女人在一起，嘴上说着话，手上也不会闲着。不是给这家做点针线活，就是帮那家洗菜、折菜。更多的时候，她们会给当地的校办工厂做点零活什么的。玉芬跟着这些人在一起，除了可以帮她打发无聊的时光，她也可以赚一些零花钱。

玉芬为人除了手脚勤快，她还有会看病的手艺。谁家有个头疼脑热的，都会去找玉芬帮着瞧瞧，而玉芬也是有求必应。没用多长时间，玉芬就成了那一片有名的赤脚医生。她的医术好，为人也热情，所以她在短时间之内，就认识了这里的大部分人，而且还能挣一些零用钱。

生存不成问题了，可是吴胜利却一直没有找到工作。他没事的时候依然会到张叔的面馆去帮忙，而张叔也从不嫌弃多他们这两口子。虽然还是没有工资，可是吃的、用的，张叔却从来没有少过他们两口子。时间长了，吴胜利和玉芬才知道，张叔家里有一个老伴，但是没有儿女。是两口子根本就没生过孩子，还是曾经有过孩子。张叔没说过，吴胜利和玉芬也不敢多问。两个人在城里无依无靠，能生活到现在，全靠张叔一家的帮忙。所以，在两个人的心里，早就把张叔当成自己的亲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