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好景不长,你母亲突遭车祸死于一场交通意外,令你们家的经济一下子变得非常拮据。在胡爽高二的时候,胡爽的继父拒绝再继续供养胡爽读书。读书心切的胡爽只得求助于你的父亲,可是你的父亲为了将来供养你读大学,出于私心婉言拒绝了胡爽的请求。从此以后,胡爽和你们家渐行渐远,以后几乎断绝了全部联系。直到3年前,你父亲去世以后,你拿着那份保险赔偿交到胡爽手上的时候,你们两家才又重新冰释前嫌。
理清了你们家和胡爽家的恩怨情仇之后,也就彻底明白了你之所以会介入这起案件的原因。一方面是为了报恩。胡爽家之所以会分崩离析,胡爽本人之所以会命运坎坷,主要是源于你父亲当年的冲动。倘若欧定坤不是为了替你父亲出头,也不会成为阶下囚,更不会离婚,直至惨死于张利军的刀下。你们父女俩都觉得欠欧家太多了。
另一方面,应该是源于你对胡爽的感情吧!我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总觉得你眼眸之中好像藏着一个人。那个人像一株大树,盘根错节地根脉已经深深地扎入到了你的内心深处。为了验证我的这种感觉,我让郑玲玲查了你回国以后登记在你名下的几张电话卡的所有通话记录,里面通话最频繁的一个人就是胡爽。直到两年前,你更换了新的手机电话卡,也就此终止了与胡爽的任何电话联系。我想当时你和胡爽已经开始密谋10�6�18系列杀人案了,你们中断彼此间的电话联系,只是为了掩人耳目,让丨警丨察查找不到你们俩之间的关联。”
林晓鸥突然咯咯地笑了起来:“我真没有想到你会调查得这么深入细致!我想问你,如果不是因为你爱上了我,你还会这么细致地调查我的过去吗?”
梁鸿煊叹了口气:“如果你从未在我的生命中出现过,我也许永远都不会揭开10�6�18系列案件的真相!”
“那这么说,我把你引入我的生活是我最大的败笔了?”林晓鸥颇具自我嘲讽地问道。
梁鸿煊摇了摇头:“这由不得你!我出现在你的生命里,就如同郭皓明出现在凌薇的生命里一样,那是命运的轮回,逃也逃不出的宿命。因为正是我,间接地杀害了你的母亲!”
听闻此言,林晓鸥白皙的脸颊上立刻淌下两道热泪。虽然隔着太阳镜看不清她具体的神情,但急剧起伏的胸部,还是明白无误地显示着她此时的激动和愤怒:“你终于想起来了?”
“不,我从来就没有忘却过!”梁鸿煊的脸像死灰一样,深深地沉浸在了绝望之中:“不知道为什么,从认识你以来,我都不敢长久地与你对视。因为我在你的眼睛中,总是能看到一种令我窒息的熟悉,我解释不了这种感觉,只觉得冥冥中我和你注定有着一种特别的联系。后来,我从交警那里调阅了你母亲遭遇车祸时的档案,里面详细地记录了整个交通事故发生的全过程,也就是通过这份交通事故档案,我回忆起了全部的过程,也明白了我之所以和你对视时,会产生强烈恐惧的原因。”
梁鸿煊一旦打开记忆的闸门,当年那件事情立刻带着罪恶的血腥向他扑面而来:“那时候我刚刚从警校毕业,正处于那种初生牛犊不畏虎的鲁莽年纪。那天,我正在追踪一名劫持人质的绑匪。绑匪开着车飞速逃窜,我在后面紧追不舍。当时天空正飘着小雨,能见度并不是很好。绑匪驾车冲过一个小巷的时候,迎面正好走来母女两个,那个母亲拼尽全力将女儿推到了一旁,自己却被绑匪的车撞飞了起来。绑匪没有刹车直接就冲了过去,而我却本能地在那对母女面前刹住了车。
我跳下了车,只见那个母亲正大口大口往外喷血,身子不住地抽搐,眼神已经变得有些游离。我摸摸她的脉搏,还有生命迹象,只是很微弱,以我的经验判断,即使立刻将她送到医院,恐怕也无法将她救活了。
那个女孩只有十一二岁,她一边呼喊着妈妈妈妈,一边拉扯着我的衣服,拼命的哀求:‘丨警丨察叔叔,快救救我的妈妈!丨警丨察叔叔,快救救我的妈妈!’
我当时心情很矛盾,一边是刻不容缓的人质营救,一边是生命垂危的重伤病人,究竟我该先救哪个?我又看了一眼你的母亲,知道她很难被救活了。可是,另一个人质却是条鲜活的生命,只要及时赶到,还有机会!
我咬了咬牙,甩开了女孩的手,驾驶着警车呼啸而去。而那个女孩充满怨毒的大眼睛却永远地烙印在了我的心底最深处。我每天都会做恶梦,总是会梦到那个幽怨的眼神,正如你此刻的眼神一样!”
梁鸿煊说到这里,林晓鸥已经是泣不成声,太阳镜早已被她甩在了一边,昔日柔情似水的美眸此刻却充满了复仇的怒火:“不错,我就是当年的那个小女孩!因为你拒绝施以援手,我失去了我这辈子最亲最亲的亲人。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苦苦找你报仇,为了杀死你,我几乎放弃了所有一切。当你坠入我的计划时,我曾感到十分的兴奋。你知道吗?在我本来的脚本里面,我会小剂量、多批次地偷偷给你食用一种精神药物,使你在重压之下产生幻觉,进而出现自杀、跳楼等等的极端行为,如此便可以在悄无声息中彻底地除掉你。只可惜——,只可惜我到最后竟然下不了手!”
林晓鸥的泪水终于像决堤的洪水一样倾泻而下,那种爱与恨的纠结让她感觉痛不欲生。良久,林晓鸥才缓缓止住悲伤,叹了口气:“就如同你所说的,这都是我们命运的轮回,谁也逃不出这个大转盘。胡爽因为他父亲的仇恨卷了进来,我因为母亲的怨恨陷了进来,同样的,你、郭皓明、凌薇、朱博文、张利军、刘耀强、陈嘉南、苏晋爵等等都因为自己曾经的罪恶而陷入到了这个轮回之中。每个人都不是这场游戏的胜利者,因为所有的人都承载了巨大的痛苦,甚至付出了生命的代价。每个人都在这一刻种下恶因,又在下一刻获得恶果,罪恶轮回,善恶相循。任何人都将为自己的错而付出惨重的代价!”
“是啊!在这一系列案件之中没有一个人真正值得同情!所以你精心设计出了这一系列的杀人事件,甚至多次采用了‘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杀人手法,逼迫郭皓明、陈局长、苏晋爵,举起屠刀斩向自己的亲友。你这一招使得真是非常的狠毒,让他们亲自品尝了遭人陷害、痛失亲友的人间至痛,这比直接杀死他们本人还要残忍一百倍。直到现在,我都不敢想象这一切都出自你这个弱柳扶风般的娇小女人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