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晓鸥把梁鸿煊拉倒卫生间，小心翼翼地从垃圾袋中取出一个压缩饼干的包装袋，里面赫然有一个小香肠的肠衣：“这种小香肠是4根包装在一起的，我只找到了少许的肠衣，整体的包装袋以及其它的肠衣都去哪里了？

朱博文放着这么一大袋垃圾不扔？却为了这么一点垃圾，他就会冒险出去吗？

显然是被凶手带走了！凶手明白像这些真空包装食品，比如香肠、面包等等，在长时间的高温下都会提前变质腐烂。警方如果看到这些还没超过保质期就腐败的食品，一定会联想到空调，这样就会戳穿他的把戏。

凶手为了做得天衣无缝，他不仅带走了这些真空包装食品，而且连这些食品的垃圾也一起带走了。只不过他没有注意到这几块被隐藏在包装袋中的香肠肠衣。”

梁鸿煊非常钦佩得点点头：“你说的很对，我也有吃香肠扒掉肠衣的习惯。当时应该是有几片肠衣粘在了朱博文的手指上，他便把手指伸进压缩饼干包装袋里刮了几下。凶手虽然非常细心，但他怕留下太多的证据，所以没有敢仔细翻找这些垃圾袋。没想到这些细微的信息，竟成为他这个周密计划的最大败笔。”

“不！”林晓鸥摇摇头道：“我们这些证据虽然能够在一定程度上支持我们的推理，但还不足以成为铁证。

凶手最致命的失误是没有查看那些饮料的生产日期。在这些饮料当中，有两瓶果汁生产于10月11日上午11点，所以我推断朱博文是在10月11日晚上到10月12日凌晨之间购买这批饮料，如果考虑到李老伯的作息规律，应该是10月12日凌晨购买的。这也证明，直到10月12日凌晨朱博文还是活着的。因为这些生产日期印在瓶盖的侧面，字体非常的小，不仔细看根本无法辨别，因此凶手忽略了这个细节，这却给我们提供了一个重要的判断依据。”

梁鸿煊戴上手套，按照林晓鸥所指，从茶几上拿起一瓶果汁，瓶盖上面果然印有10月11日上午11点生产的字样。

梁鸿煊替凶手惋惜的摇了摇头：“虽然你设想到的了所有的可能，但是你百密一疏，万没有想到这种果汁的生产基地就在我们青城县，当天的产品当天就上市了。这不能怪你智商不高，实在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啊！”

“凶手煞费苦心地布下这个局，就是要达到杀死朱博文，嫁祸陈嘉南的目的，从而使自己成功地逃过警方的追捕。”

梁鸿煊点点头，非常赞同林晓鸥的看法：“凶手一心一意要戳穿陈嘉南的证言，让陈嘉南来背这个黑锅，看来凶手与陈嘉南之间一定有着深仇大恨。那么这个凶手又是谁呢？他先后杀死了刘耀强、张利军和朱博文，又要嫁祸陈嘉南。”

林晓鸥微微一笑道：“我觉得你把这起案件与其它两起案件并案有些为时过早，我觉得这起案件的凶手与前两起案件并不是同一个人所为！”

“你认为凶手另有他人，是不是因为这起案件中所使用的皮毛、颜料都与前两起不同呢？”

“这只是疑点，但不是铁证，因为凶手很可能是临时起意杀人，来不及充分准备这些。真正的铁证在这里——”林晓鸥从笔记本电脑中调取出3张照片，按照时间顺序整齐地排列在桌面上：“你仔细看看这几张照片有什么不同？”

梁鸿煊不知道林晓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走到桌前，趴在桌边仔细地端详着这三张照片。

这三张照片分别是刘耀强、张利军、朱博文遇害时凶手所留条幅的特写。黑色的边框，红色的填充，由于是依托比例尺所写，因此显得僵硬而呆板。

梁鸿煊看了很多遍，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他皱着眉头问道：“这三组照片上的字，都是凶手用比例尺写出来的，因此并不能判断出凶手的真实字体。不过，这三种字体虽然各不相同，但从整体风格来看，我认为都是出自一人之手。你在这上面发现了什么疑点？”

林晓鸥操作鼠标，将图片放大：“从整体风格上看，这些字的确像是出自一人之手。但风格是可以模仿的，可习惯却是无法改变的。你仔细看这些文字内部的填充笔法，刘耀强、张利军两起案件都是从右上向左下的顺序来涂抹颜料，可是朱博文这起案件中，涂抹的方向却是自左上向右下。凶手在字体风格上煞费苦心地进行模仿，也的确取得了以假乱真的效果。可是在细节上却因为疏忽大意，把固有习惯在无意中流露了出来。因此我可以断言，朱博文这起案件的凶手另有他人，与前两起案件绝不是同一人所为。”

梁鸿煊瞪大眼睛仔细地端详着这三张图片，的确正如林晓鸥所言，前两张照片的涂抹顺序都是从右上向左下，而第三张却是截然相反，是自左上向往右下。在图片原始比例的情况下，这种细节是无法看出来的，但在放大的情况下，通过仔细的分辨，还是能够清晰地判断出涂抹走势的。

梁鸿煊信服地点点头：“不错，从心理学上讲，人的固有习惯是很难改变的，往往在不自觉中就会流露出来。在涂抹颜料这种小事上，凶手肯定没有给予高度的重视，他觉得任何人来涂抹都不会有太大的差别。因此他在随意涂抹的过程中，就把他的固有习惯也不自觉地流露出来了。没想到这个微小的疏忽，却成为我们警方区分几起案件性质的重要依据。”

梁鸿煊的面颊浮现出兴奋的光彩，但随之很快又黯淡下来：“朱博文如果是被另外的人所杀？那么这个凶手究竟是谁？他与前两起案件又有着怎样的关联？他杀死了朱博文，又处心积虑地嫁祸于陈嘉南，这个凶手究竟与朱博文和陈嘉南有怎样的深仇大恨？”

林晓鸥嘴角一扬，露出一个轻蔑的笑容：“我不知道凶手的目的是什么？但是我却可以肯定这个凶手一定出自你们丨警丨察内部！”

“你是说这起案件是由我们内部人所为？这怎么可能？”梁鸿煊绝不相信朝夕相处，生死与共的战友，竟然会是连环杀人案凶手，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一样。

“不管你信不信，这就是事实！”林晓鸥的声音冰冷而坚定，没有丝毫缓和的余地。她从笔记本中调出了这三起案件的现场照片，指着其中一些细节部分对梁鸿煊道：“你有没有发现朱博文被杀案件与前两起案件从犯罪手法，细节处置，再到最后的痕迹处理都有着惊人的相似吗？比如被害人都是被一刀贯穿胸口而死，身上都被贴有动物皮毛，现场都留有一个风格相似的条幅等等。如果三起案件为同一人所为，这倒很好解释。可是我们既然已经确定第三起案件为另外一人所为，这就变得非常耐人寻味了。是什么人能够对前两起案件的犯罪手法、现场特点如此的清楚，甚至对皮毛的尺寸都能精确到毫米级？这些细节什么人能够知道？这些数据哪些人可以获得？显然除了办案人员之外就没有其他人了。

还有，陈嘉南作为目击证人指控朱博文为凶手的事情，目前尚处于保密阶段，除了你们专案组的人员之外，其他人都不知道。可是，凶手不仅知道陈嘉南就是唯一目击证人，而且知道你们在现场勘测并没有调取到朱博文曾到过现场的任何证据。因此，他才能在尸体上大做手脚，成功地陷害了陈嘉南，并蒙骗了你们所有的人。凶手给我的感觉，他当时一定亲历了你们的勘测现场，并明白你们证据环节的弱点在哪里，知道如何设计才能治陈嘉南于死地，并且不引起你们警方的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