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在这时，院子里闪过了几道手电筒的光束，隐约听到了零乱的脚步声。

凶手见有人来了，这才丢下我悻悻地夺门而逃。

讲完这些，陈嘉南已经是大汗涔涔，脸色变得更加惨白，嘴里大口大口地吐着浊气，仿佛又再次经历了一次生死惊魂。

梁鸿煊知道再问久了陈嘉南的体力肯定支撑不住，于是屏住呼吸轻声道：“我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你看清楚凶手的长相了吗？”

陈嘉南缓缓地摇摇头：“他自始至终都戴着头套，我没有看到他的长相。”

失望，无法掩饰地写满了梁鸿煊的面颊：物证的缺失，使他无法找到破案的突破口，如果在人证上面也毫无所获，那么这起案件该如何破解呢？

梁鸿煊叹了一口气，站起身来正要离去，陈嘉南却忽然用手抓住了他的衣角，用一种气若游丝，但却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但我可以肯定，他——，他就是朱博文！”

15

梁鸿煊走出病房，焦急等待的郭皓明、李龙、老贾等人像是病人家属看到主刀医生一样，都急切地围拢了上来，齐声问道：“情况怎么样？问出点什么吗？”

梁鸿煊又把陈嘉南刚才的陈述复述了一遍，最后叹口气道：“可惜他还是没有看清楚凶手的长相！”

“那他凭什么断定凶手就是朱博文？”李龙问道。

“感觉！”梁鸿煊顿了顿，好像也在品味这两个字的司法价值：“陈嘉南说他和朱博文早就认识，曾经打过一些交道，对朱博文的体貌特征还是有些了解，特别是在不久前，两个人还曾经打过架。因此他可以断定凶手就是朱博文。”

“经过梁队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李队眼睛一亮道：“不久前，在一次宴会上，酒醉的陈嘉南曾经捏了朱博文的老婆，也就是凌薇的屁股一下。朱博文和陈嘉南当场大打出手，我当时就在现场。”

“那这么说来，陈嘉南脸上的抓痕就是被凌薇抓伤的？”

“是的！”

“老贾会上所说的刘耀强冲出来保护凌薇，是不是就是在这次打架过程中？”

“对！”

梁鸿煊的脑袋飞快地还原着案发当晚的情景：朱博文埋伏到张利军别墅前，一刀刺死了锻炼回家的张利军。然后准备在张利军门厅的横梁上布置一个像10�6�18案那样的一个悬尸现场，让推门进入别墅的人产生强烈的视觉震撼感。可是他没有想到张利军此前曾和陈嘉南约好了在午夜相见。因此突如其来的陈嘉南打乱了朱博文的计划，他在灭口未遂的情况下，只得选择了仓皇出逃。这一切从逻辑上来看的确是合情合理，只是——只是好像哪里还有些连接不上的地方。可是究竟是哪里不对呢？

梁鸿煊又问李龙：“对那两条小路调查的结果怎么样？”

李龙摇摇头道：“那两条小路都是坚硬的鹅卵石铺路，根本提取不到任何的有效脚印。不过在下山的那条小路尽头我们的确发现了陈嘉南的车子，可见他并没有说谎，的确是开车子来到下脚下，才走小路来的张利军家。”

“那还有没有发现其他人车子的痕迹？”

“这倒没有！”李龙十分肯定地说道：“那片空地不是硬化路面，而且很少有人在那里停车子，所以只要有车子在那里停留过，就一定会留下痕迹。我们的技术人员对那片空地经过细致鉴别，只发现了陈嘉南车子的轮胎痕迹”

“这么说来，犯罪嫌疑人朱博文为了避免留下车胎印迹，是徒步来到这片别墅区的。”梁鸿煊想了一会儿，转头又问郭皓明：“郭局，凌薇那边的调查进展的怎么样了？”

“今天早上我亲自带人去了一趟凌薇家。她的表现还是一如既往的冷若冰霜，对于张利军的死，既没表现出紧张，也没有表现出任何的诧异，反正从情绪上看不出她任何的变化。”

“昨天晚上10点到12点之间，她都在哪里？有没有时间人证？”

“据凌薇自己讲，她昨晚整夜都待在家里，没有离开家半步，因为她是独居，所以没有任何的时间证人。为了验证凌薇所说的话，我们调阅了昨晚她家所在小区的监控录像。发现除了昨晚18：45分，凌薇驾驶着自己的汽车下班返回园丁小区之外，再没有看到她的车辆或者她本人离开小区的监控画面。这在一定程度上佐证了凌薇的说辞。”

“监控录像只能证明她没有从大门或者主干道离开小区，可是如果她从监控盲区跳墙离开小区的话，监控录像中就不可能有任何的记载。所以从理论上讲，凌薇还是拥有作案时间的。”梁鸿煊分析道。

“可是——”郭皓明疑惑的问道：“如果凌薇参与了这起案件，可是她杀害张利军的动机又是什么呢？她们俩之间似乎没有什么严重的利益冲突，甚至彼此认识的可能性也极低？”

不等梁鸿煊回答，那个与郭皓明一直不太对口的老贾已经插口说道：“凌薇直接杀害张利军的确是没有明显的动机，但是如果考虑到朱博文的因素，这一切就很顺理成章了。

我认为这是一种特殊类型的交换杀人：凌薇不堪忍受刘耀强无孔不入的骚扰，所以起了杀心，朱博文窥探到凌薇的需求，帮助凌薇杀死了刘耀强；同样的，当朱博文要杀害张利军的时候，凌薇也必须协助朱博文完成谋杀。

大家可以回忆一下这个细节：陈嘉南为了避人耳目，他是蹑手蹑脚来到张利军家的。陈嘉南并没有按门铃，而是直接推门走了进去，这些动作都很迅速，并且没有发出太大声响。朱博文当时正在全神贯注地处理现场，警觉性肯定不是特别的强，对于陈嘉南无声无息的突然到来，朱博文应该是猝不及防，至少要在陈嘉南推门的一刹那才会有所反应。

可是按照陈嘉南的描述，朱博文是事先藏在门后伏击得陈嘉南。也就是说，朱博文预先已经得到了陈嘉南到来的消息，而有了充分的准备时间。那么究竟是谁传递给朱博文这个预警信息的？很显然就是他在别墅外面放风的同伙，也就是我们高度怀疑的凌薇。

当凌薇看到陈嘉南蹑手蹑脚来到张利军别墅前时，她立刻以某种方式通知了朱博文，比如说手机、对讲机、暗号，朱博文这才可以从容不迫地做好伏击。

还有一个细节可以印证我的这个推断。陈嘉南当时进入别墅的时候，门厅里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楚。那我就不禁要问了，在如此暗淡的光线下，朱博文又如何能够布置现场，并且成功地清除包括像指纹、脚印、毛发这么细小的痕迹？显然是朱博文得到通过的消息之后，提前关掉了别墅门厅里的灯。”

老贾这段话分析得可谓鞭辟入里，针针见血，在场众人除了钦佩之外，都无异义，甚至连郭皓明脸上也写满了崇仰之情。

梁鸿煊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他打开一看是苏晋爵发来的短信，字并不多，但却来的很及时，梁鸿煊举起手机对众人道：“昨晚我从凌薇家取回的两组避丨孕丨套中，经证实其中之一与朱博文的完全一致。另外一组避丨孕丨套中的dna，与犯罪数据库进行了对比，并没有查找到符合条件的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