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那段,西门庆每天按时按点回家,有时还故意从花家门前绕过。这让李瓶儿非常羡慕,以为他是模范丈夫呢。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有点喜欢这个男人了!虽然不如花子虚俊美飘逸,但更具男子汉气概。也许是太监抚养的缘故吧,花子虚多少有点“娘”。没事就咿咿呀呀的,搞不清是唱还是哼。早先没觉得怎么讨厌,现在却不能忍受了。
李瓶儿天天候在二门外,听到马蹄声便痴痴望着,那神情有点落寞,又有点期待。那天西门庆故意勒住马,那意思就想上前搭话,可李瓶儿却闪到了门后。西门庆正有点失落呢,迎春悄悄追了出来:“大官人,娘请你进去呢。”西门庆一听喜出望外,连忙掸掸衣服整整帽子,昂首挺胸跨了进去。迎春立即奉茶:“请大官人稍等,娘马上就出来。”
可他把一杯茶都品完了,也没见到什么李瓶儿。他正觉得不耐烦呢,突然听到一阵环佩之声。再一看,李瓶儿已经步了出来。今天李瓶儿可费了心思喽,那架势好像洞房花烛似的。她戴着满头的金银珠翠,上穿绿遍地锦妆花袄,下着紫丁香色遍地金裙,脚踏绿罗绣花鞋。李瓶儿本来长得就俏,再给满头的珠光宝气一衬,更显得艳光四射浓丽逼人。
西门庆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搞不清是要跪还是要搂。也许觉得有点造次,他连忙归回到原位。李瓶儿端端正正道了万福:“奴家见过大官人。承蒙大官人照顾,奴家实在感激万分。只是拙夫从前天出门,到现在也没回来,不知大官人看到没有?”西门庆赶紧检讨:“都怪小人无能,花二哥还是舍不下吴银儿。我怕嫂子担心,没敢向嫂子报告。”
李瓶儿长叹一口气:“这事怪不了大官人,都是他自己不学好。既然他不听劝告,那也只好随他了。”西门庆装得很无奈:“唉,花二哥什么都好,就是不太顾家,整天在外面厮混。做丈夫怎能这样呢?他把结发妻子置于何地啊?”说完便要起身离开。李瓶儿再次央求:“大官人要是碰到他,千万把他带回家,奴家绝对不会忘记大官人的恩情。”
巧的是,花子虚当晚就回家了,还破例和她温存一番。这让李瓶儿更加感激了,以为是西门庆的功劳。事后,她对花子虚说道:“你看你整天在外面胡吃海喝,哪次不是大官人送你回家的?做人都讲个知恩图报,咱们不能没个表示吧。依我看啦,明天你买点礼物去谢谢人家。”花子虚也没有多想,便去买了四盒礼物、一坛南酒,让天福送了过去。
吴梅娘有点糊涂:“这不年不节的,花家送什么礼啊?是不是有什么说道?”西门庆也没有隐瞒:“因为花二哥老在院里鬼混,都是我把他劝回家的,所以才送了点东西。”吴梅娘觉得好笑:“我的哥哥,你自己整天调妇养女的,还好意思劝人家汉子。”西门庆讪讪笑道:“最近不是天天回家嘛!”潘金莲一眼看穿了:“你是想磨人家老婆吧?”
吴梅娘听着刺耳:“五姐老是口无遮拦的!花二哥是他结拜兄弟,他怎么会乱来呢?”潘金莲嘴一撇:“他这人有什么谱?他连内侄女都要睡了,还管什么弟媳妇。”西门庆还在诡辩:“那桂姐是院里人,做的就是这个行当。”潘金莲轻蔑地一笑:“做这个怎么了?她乱你也乱啊?”吴梅娘连忙岔开:“明天请他吃顿饭吧,咱们不能短了礼数。”
花子虚自然不能白吃,于是又来回请西门庆。就这样你请我我请你,两家是越请越热乎。而他也借这个机会,和李瓶儿对上眼了。为了迅速搞定李瓶儿,每次都把花子虚灌得烂醉。这个不用他出手,应伯爵他们愿意效劳。他们可不管什么阴谋,只是觉得机会难得。尽管这样,他还是不敢造次。现在还不能下手,等她彻底绝望了,自动会投怀送抱。
那天中午,他们又在花家聚齐了。几个人“击鼓传花”,一直闹到掌灯时分。刚开始,花子虚还比较克制。经不住应伯爵左劝右劝,最后又喝得酩酊大醉。花子虚有个臭毛病,喝得越多越狂放,一会要和这个划拳,一会要和那个拼酒。应伯爵本来就是海量,见花子虚如此猖狂,便把目标瞄准了他。而西门庆乘机退出纷争,借口解手悄悄去了后院。
李瓶儿正在暗处偷看呢,两人差点撞个满怀。西门庆借着酒劲,狠狠在胸前抓了一把。动作之凌厉,差点把丨奶丨头揪下来。李瓶儿“哦”地惊叫一声,跌跌撞撞地跑开了。这下西门庆酒醒了,急得他直拍脑门,连声骂自己混蛋。自己一直在扮君子的,这下又露出了本相。忍都忍了几个月了,就不能再装上几天吗。万一人家生气了,那就前功尽弃了。
西门庆正要就地方便,迎春悄悄找来了:“大官人,娘让您少喝一点,等会儿娘有话说。”西门庆不禁有点得意,这小娘们比他还急。这下尿得有力多了,墙上射出一个洞。等他再次回到席上,便假装醉酒要走。花子虚自然不让:“你怎能走呢,现在正是上劲时候。来,小弟再陪你十杯。”西门庆乘机建议:“要喝到院里喝,嫂子还要休息呢。”
花子虚一听正中下怀:“对,还是去院里耍活,在家太憋屈了。一会儿丫头来问,一会儿小厮来劝,搞得我都烦死了。”应伯爵有点担心:“嫂子能同意吗?”迎春连忙说明:“娘已经睡下了,不会管爹去哪儿的。”花子虚搂着吴银儿就走:“那正好,晚上不用回来了。”出了门,西门庆就大吐特吐,那架势好像不行了,众人只好放他回去休息。
这边迎春刚把门关上,那边西门庆也准备好了。他先到潘金莲屋里躺了躺,然后借口屋里太热,便搬条凳子到亭子里坐下了。花家那边黑漆漆的,连个灯笼都没点,搞不清有没有希望。要是李瓶儿临时反悔,这事也就黄了。过了没一会儿,迎春悄悄扒上了墙头。她先学了几声猫叫,等到西门庆朝这边走了,这才向他招招手,然后迅速放下了梯子。
西门庆刚刚落地,李瓶儿便迎了上来:“大官人快请屋里坐。奴家备了点水酒,请大官人不要嫌弃。”西门庆有点心虚:“花二哥不会回来吧?真要撞上就麻烦了。”李瓶儿恨恨地说:“他怎么会回来呢?巴不得死在院里呢。”西门庆还不放心:“丫头和小厮呢?”李瓶儿连忙说明:“丫头、小厮都睡了。迎春是我的心腹,她肯定不会乱说的。”
这下他心放肚里了,盯着李瓶儿直咽口水。李瓶儿脸一红:“大官人先喝点酒,夜还长着呢。”西门庆赶紧举起酒杯,结果却倒进了脖子。李瓶儿只好作罢:“要是大官人着急,那就上床就寝吧。”迎春一听连忙退出去,那神情比李瓶儿还要得意。她和天福好了几年了,现在终于可以落实了。屋顶有群野猫在不停喵喵,把整个花府叫得春情荡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