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更享受这种在老街里四下转悠晃荡,然后站在一旁听人家卖弄本事胡吹海侃的那种意境,转悠一大圈下來,两三个小时就过去了,你要真沉下心來一家一家溜达琢磨,遇上闪眼的东西的再吧嗒嘴巴侃上一阵,就是一天你也甭想从这街里走出來。
这样悠闲了一两天,季子强又回到了工作岗位了,一大早,王稼祥就到了季子强的办公室,季子强招呼他坐下,王稼祥说:“季書記,省钢的搬迁准备工作差不多了,可能下月就能搬迁,我最近在考虑他们搬迁后的新城规划方案,也想请書記你给指导一下。”
“这个事情我可能没有太多的发言权吧,呵呵,先谈谈你的想法,对了,大桥新方案要赶快落实,这两件事情都很重要。”季子强说。
“那面大桥的设计正在進行,是邀请省设计院搞的,估计还有一段时间才能出笼,我就想瞅着这段时间,把省钢搬迁后的事情先熟悉一下。”
季子强点点头说:“嗯,你按自己的安排做吧,我就是提示一下。”
王稼祥就谈起了自己对省钢搬迁后的想法,他在谈话中说道了省钢周围的一些棚户区问题:“季書記,我有个想法,那就是既然要搞新城,省钢周围的棚户区也应该划進来一起搞,那里已经被省城的人称之为难民营了。”
这个称呼季子强也早就听说过,但季子强有自己的犹豫,因为省钢周围除了很多当地的农民之外,还有省钢很多家属也在那里住,现在再加上外来省城的打工者,就让那个地方成了一个底层群众的聚居地,这个地方要好好的规划也是可以的,但问题是住在那里的人口太多,动一下很难啊,如果把那个地方动了,这些到省城务工的人员住什么地方,还有省钢新厂也未完善,他们的家属住什么地方,这些都是季子强要考虑的问题。
季子强没有把自己这个想法告诉王稼祥,他不能打击王稼祥的工作热情,或许自己是考虑的过多了,先听听王稼祥的想法更好,季子强说:“嗯,那你就谈谈你的构想。”
王稼祥给季子强较为详细的汇报了自己想要把棚户区纳入到新城的设想,这样下来,整个省钢新城的面积就扩大了许多,王稼祥也从资金等等方面给季子强算了算,觉得这个是可行的。
资金这一块季子强到不是很担心的,毕竟地可以卖钱,而且政府的投资只是基础建设,高楼大厦自然有房地产商们来完成,用卖地的钱来修基础设施,那是绰绰有余。
季子强还是担心的是那些大量的人员在拆迁之后临时居住问题,把他们都赶到市区来住,会不会抬高市区的房价和租金,而且关键是抬高了之后,能不能全部住下也是个问题。
季子强沉思了一会,说:“这样吧稼祥,我们现在就到“难民部落”去看看。”
“现在?”
季子强点点头,说:“你把文秘书长也叫上,不过这次我们不要调车,打的去。”
王稼祥笑着说:“季書記要明察暗访啊?”
“是啊,虽然这不是一个好办法,但有时候还是能听到一些真话的。”
“行啊,我现在就叫文秘书长过来。”
“对了,把我的司机也叫上吧,上次好像听他说过,他对那一片很熟悉的。”
王稼祥点点头。。。。。。
要不了多长时间,季子强带着他们几个,包括司机周勇就出了省委大院,沿着街边的人行小路,往十字路口走去。
北江市是一座历史悠久的城市,它拥有独特的人文景观、和各种矿石资源,可是,近年来因为资源不断的枯竭,北江市的经济正经历着产业转型带来的痛楚。这座城市建设也很有特点:北江市市区里是高楼大厦林立,城市景观现代美观;郊区建设破烂不堪,景色凄凉。居住在老城区棚户区的,大多是工人家属,低收入社会成员和外来务工的人群。
王稼祥拦住了一辆蓝白相间的出租车,四个人挤了進去。司机是位典型的北方汉子,五大三粗,满脸胡须。
“老哥哥,到哪?”司机问。
“去老城区。”文秘书长回答。
“去老城区什么地方?”司机又问。
“去……‘难民部落’。”文秘书长继续回答。
司机很健谈,一边驾驶着车辆,一边东拉西扯地说着闲话,季子强早就对出租车司机行业有所了解,认为这一行业的职业特点,造就了他们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接触的人是五花八门,三教九流。他们感兴趣的是,谈今论古,无所顾忌地针砭时弊。仔细分析,其实他们是反映民意民情的一个独特的渠道。
果然,司机很快把话题转到了**问题上。他慷慨激昂,深恶痛绝地介绍起几则小道消息来。什么某某市长贪污受贿,供养了二十个情fu,结果被“情fu团”举报了;什么某某局长把几亿不义之财转移到加拿大,自己却很坦然地给群众作报告,恬不知耻地号召大家忠诚**的事业……。
也许是该发泄的发泄了,也许是口干舌燥需要休息,司机关心地问季子强他们到“难民部落”去干什么?
“去……去走亲戚,串门子。”王稼祥回答。
“你们是干什么的?”司机又问。
“你看呢?”王稼祥反问。
“我看人可准了,入木三分,真的,从来没有走过眼。你们,反正不是‘煤黑子’,也不是修搂的工人,这细皮嫩肉的脸,不像!”
“你看我们是干什么的?”季子强很好奇的问。
“八成是有亲戚在‘难民部落’住,不过,可以肯定,你们也不可能是当官的,肯定是老百姓。”
这倒让季子强有点意外了:“为什么?为什么我们就不会是当官的?”
“懂不懂‘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道理?当官的有权有钱,早就把穷亲戚从火坑里救出去了,谁在那贫民窟里受罪?”
季子强有点愕然的说:“不一定吧?”
“什么叫不一定?我能给你举一万个例子!”司机很笃定的说。
“那,你看我们是干什么的?”
“反正,你们不是当官的。当官的穿戴打扮讲究,名牌不离身,到哪去都有小轿车,哪能挤这臭烘烘的破出租车!”
季子强没有再说什么。
出租车進入棚户区后,司机突然停下车来。他抱歉地解释:“再往前走,车子已经无法行進了。”
“穿过这片棚户区,就到‘难民部落’了。”司机热情指点。
下车之后,季子强却沉思起来,原来老百姓对领导已经都成这个看法了,自己也许应该在北江市好好的反腐一次,从前几天两会前夕的中央下发文件可以感到,国家像是要对反腐来点真动作了,要是如此的话,自己也该顺势而为。
季子强就问身边的文秘书长:“老文啊,两会其间好像有几个两会代表送来了一封对交通局易局长的揭发材料,你看到了没有。”
文秘书长点头说:“我看了看,因为是实名举报,所以我就转到纪检委田展照書記那里去了,这些天我太忙,也没顾得问呢。”
“嗯,这样吧,回去之后你给田書記联系一下,让他抽时间把了解的情况整理一下,我想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