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了吗？安郁东小声问。

你们城里人有这种病吗？这种病是怎么来的啊？你说怎么偏偏病在那个地方呢？为什么还要全部割掉呢？

小吉玛的父亲说话变得大声起来。安郁东觉得自己没法承受这么大声的声音。安郁东啪的一声打燃打火机，四处找自己的烟。

烟掉在地上了。安郁东下床去捡，却一不小心掉下床来，屁股先落地，手被木板的角划了一下，火辣辣地疼。

安郁东点燃烟，坐在床上。安郁东说，城里更多这种病，发病原因我也不清楚，但是割掉了对病人有好处。

小吉玛的父亲连“哦”三声说，我以为就是农村里才有呢。

安郁东问，当时你们走婚有几年了。

哪里有几年，刚开始不到半年。小吉玛的父亲声音恢复低沉的调子，不过族里已经给我们做了仪式，村里的长辈都知道我们在走了。

后来呢？

后来就陪着去医院，县里、市里、后来还去了省里的昆明，等着做手术，做完手术后每天晚上熬一个晚上的药材。好在手术之后，她还能做事干活，不受影响，看了这一点我就高兴了，因为当时小吉玛已经一岁了，他们家劳力少，她不能和小孩一样在家坐着吃。

轮到安郁东在艰难地寻找准确的表达方式了。安郁东忐忑不安地说，你们睡觉的时候怎么办？

这位农民笑出声了，习惯了就好了，她又不是那个地方被割了。再说衣服一脱哪里还会想那么多啊。谁叫我们是走了婚的人啊，走了婚就得讲点感情嘛。

安郁东这一辈子都会记住在黑暗中听到的这不到半分钟的笑声。那是最原始、最有男人味、最厚重、最悠远的笑声。

四十二

无心插柳柳成荫。

老段没有把清纯小妹搞掂，浓妆妹竟然柳小丽竟主动投怀送抱了。

第二天晚上，老段准时出现在万马奔腾。清纯小妹的两个小酒窝准时旋转。红男绿女们准时发射出自己的荷尔蒙。没有都有很多个女人在DJ的喊声中失去控制，和一个陌生男人在近百人的注视下，大跳贴面艳舞，把一个个男女挑逗的动作夸张地分解一遍一遍有一遍。

这就是酒吧，收留寂寞的一个容器。

终于等到了午夜12点。这是清纯小妹脱下制服过来喝酒聊天的时刻。老段早早就朝着清纯小妹笑了，告诉她，一个美丽的夜晚开始了。

清纯小妹12点过5分倒是来到老段桌边，但是没有喝酒。清纯小妹说，今天有事，要回去了。

老段气得眼睛都绿了，心里在骂，妈的要走早说啊，害得老子熬了一个晚上，可嘴上还是很关系地问，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啊，这么急着回去，是不是老公在家等你啊。

清纯小妹说，不是，但确实是有事，不好意思啊，下次吧。

老段没脾气了，好吧，那我送你回去吧。

清纯小妹说完“不用了”就跑了，生怕老段把她吃了似的。

打工妹就是这样，心中对城市和城市里的男人总有那么一份敬畏感。她们在出来打工之前的头一个晚上，会有无数个兄长和姐妹告诉她很多保护自己的规定，比如不要轻易相信那些有钱的男人，有钱的男人没有几个是好东西；不要单独一个人跟男人出去玩，小心被人骗了都不知道。有的父母还会说，不要在外面交男朋友，更不要跟男人上床，上完床别人不要你了，看你怎么办。

来自江西小镇的清纯小妹的心中无疑也有军规。更何况她只来到深圳不到一年，每天都看到那些好色的男人一天换一个妖艳的女人、每天都看到有的女人喝嘴后倒在洗手间一边呕吐一边向电话里的男人苦诉或大骂。清纯小妹倒是在酒吧里认清了男人和这个城市，对诱惑产生了一些抗体。

柳小丽的抗体就差了一些。柳小丽来了深圳三年了，一直在印刷厂里上班，每天面对机器和苛刻的老板，还有色迷迷的业务经理。柳小丽每天最大的梦想就是晚上不要加班，太累了，太枯燥了，太寂寞了。夜晚的寂寞最撩人。这一点上，清纯小妹好一点，晚上别人寂寞的时候我在上班，白天别人上班的时候我在睡觉，没那么多的寂寞。

老段正准备走人，没想到就碰上了柳小丽。柳小丽正举着手机要打电话就看到了老段。小丽主动拍了老段一下，怎么了，就走了。

丢，是你这个狐狸精。

老段看到小丽没有化浓妆、没穿热裤，腰间的肥肉不见了心里好受了些。老段把酒推给小丽。小丽咕咕咕喝了三分之一。

小丽问，怎么没跟燕子在一起？

清纯小妹叫燕子。老段这才想起，自己竟然还不知道清纯小妹的名字。

为什么要在一起？

看你对她挺有兴趣的啊。

对她有兴趣？我对你也有兴趣啊。老段乱来了。

小丽撅起嘴“切”了一声，你少来了，想抠她就抠她吧。

老段不说了。柳小丽这种已经在深圳这个城市耳濡目染了三年的女孩，还是比较了解深圳男人的。老段耍哄骗小伎俩估计是此路不通。

老段就说，我们去蹦的。

蹦的的时候，女孩子似乎都是一个比一个投入、尽兴，头发甩啊甩，烦恼、加班、老板都他妈去死吧。

女孩子一激动，老段就抱过去了。小丽的身体有点胖，但在老段眼中，好歹也是丰满啊。

小丽一点拒绝的意思，眯着眼正面面对老段。上身在扭动、下身也在扭动。老段顶了上去。

在蹦的享受一把激情后，老段拉着小丽的手上了车。

老段说，你今天好性感啊。

比燕子性感吗？

性感一万倍。

我是放得开，我性感什么。

放得开也是性感啊。我喜欢放得开的女人。

那是因为你们男人都很寂寞。

哈哈，我最喜欢别人说我寂寞。你不寂寞吗？

难免啰。小丽说这句话的时候相对严肃点。

那就是寂寞啦。我们两个都是寂寞难耐啊。

呸，你才寂寞难耐呢。

是啊，我是难耐，怎么办呢。老段拿一双色眼看小丽。

小丽不说话了。很久以后才问，去哪里啊？

老段说饿了，就去了东门一家酒楼。酒楼里灯火辉煌，穿着奇装异服的夜间动物们刚刚结束了他们的上半夜，正想补充点粮食，然后继续战斗在下半夜的前线上，直至倒下。

这家酒楼和前天去的火锅店要高档得多。穿着黑色西装的服务员风度翩翩穿梭在露背装、低腰裤中间。

老段一坐下就让小丽看旁边一桌的三个女人。那个三个女人分别染着金黄、火红、桃红三种颜色的头发，上身只围了一段绸部，六只丨乳丨房刚刚抵在桌上，象是放着的六个气球。

小丽推推老段说，穿得好那个啊。

老段说，什么时候你也穿下给我看吧。

小丽说，我不穿，你要想的话，直接上去把她们搞掂算了。

老段悄悄地说，今晚我不搞她们。

那你搞什么？

我搞你。

小丽骂了一声“切”就喝蟹粥了。

老段是不想放过这个狐狸精。吃完后，老段直接把车开上深南大道，飙车。小丽一直没有提回家和第二天要上班的事。凌晨2点了，还在深南大道上一边飙车一边看夜景，这是小丽来深圳三年来的第一次，还是蛮刺激和新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