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老段开始了魔鬼训练。

你们有男朋友没有啊？

哪里有啊。

不会吧，长得这么漂亮都没有人追？是把人家甩了吧。没有的话，那我追了啊。

真的没有，有的话哪里还会出来玩。

一个人，那不是很寂寞？

有什么好寂寞的，每天上班累得要死。

一个人，不寂寞？打死我都不相信。寂寞就说嘛，这个年代最不能亏待的就是自己。说自己寂寞也没什么了不起的，何必那么虚伪。我就是深圳最寂寞的男人。

两个女孩笑了起来，你为什么寂寞？

没有女人啊。

没有女人？就吧里那么多女人。

她们不够坏。

不够坏？什么意思？

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嘛。我喜欢坏女人。我喜欢狐狸精。我喜欢潘金莲。

两个女孩再次笑了起来，哇，你好坏啊。

是啊，小心我吃了你们。

火锅店到了。深圳的饮食业可能是全国最火的了，这么晚了竟然还有这么多的夜归人在排对吃火锅。

两女孩好象开了眼界似的，睁大眼睛看着排队的人，同时也暗暗佩服老段找的地方一定味道不错，要不为什么这么多人。

吃完火锅就三点了。清纯小妹被火辣辣的火锅、冰凉的啤酒和老段半真半假半荤半素的说教彻底搞晕了，吐着舌头大呼一个字：“爽”。

老段故意问浓妆妹，明天要上班吗？

上。

老段说，那先送你回去。

把浓妆送回去后，老段一掉头就把车停在了路边，轻音乐正好起来。

老段把手伸在头上，做了一个懒腰，然后问清纯小妹，火锅辣吧，我点的还不是最辣的呢。

清纯小妹已经摊在座位上了，不知道是困了被辣晕了，眼神朦胧起来。

看清纯小妹不说话，老段一加油就冲了出去。

清纯小妹问，去哪里？

老段说，飙车兜风。

老段最喜欢开快车。车一上深南大道，时速就冲上了90。老段把所有车窗摇下，把天窗打开，夜风呼呼巨响。

清纯女孩明显就被调动起来了，把手伸出去感受大风，然后忍不住呜呜叫起来。

老段要的就是这效果，让清纯小妹体会到从未体会过的感觉。

深南大道一下子就走到了科技园。老段掉头往回走，车时速一下子降20。

夜风吹啊吹。音乐时断时续。

老段时不时会问清纯小妹关于工作的情况，就象一个邻家大哥，说着一些关心的话。

中间，老段会把车停下来，看着清纯小妹说，一个人无聊的时候打电话给我，我带你出去兜兜风。

一对一的时候，老段不会说“寂寞”两字。这两个字会让清纯小妹觉得自己心怀叵测。

老段对安郁东说，丢，装了一夜的疯子。

三十八

黎甘蓝是个怎样的女子？那个大雨滂沱的雨夜后，安郁东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跟陆雪分手快两年了，安郁东觉得这是自己第一次脑海中老在浮想一个女人，一个头发遮了半边脸，挂着木头饰品，有点清高有点骄傲，说“你抱我”的女人。

黎、甘、蓝。

安郁东禁不住在雨夜中自言自语地叫出了这三个字，然后又忍不住想笑，想放声高唱和朗诵，甚至还突然想打电话给很久没联系的大学同学。

黎、甘、蓝。

第二天一早，安郁东就把电话打到影视中心去了。是徐主任接的。

徐主任啊，你好，我是街道办小安啊。哎呀，我们街道办领导让我打电话给你，说要好好感谢你们黎编导，昨天晚上她扛着机器不仅拍摄完了整个过程，还采访了市里的几个领导，让领导为我们区的少儿文化工作说几句，结果领导说的全是肯定和赞扬的话。

徐主任说，是吧，那是应该的。

安郁东生怕徐主任把电话挂了，赶紧说，黎编导在吗，我们领导想让黎编导刻一个光盘给我们做纪念。

徐主任叫开了，小黎，电话。

哎，来了——

安郁东在电话里听到了黎甘蓝的声音。安郁东感觉到了自己心跳加速的激动。窗外的阳光从百叶窗里射进来，安郁东觉得眼前花花一片。

黎甘蓝，我安郁东啊。

听出来了。早就预料到是你了。

我们领导想要个光盘，请你帮个忙。

好，小问题。

那谢谢先。

呵呵。

安郁东发觉自己一分钟不到就把对话说到了尽头，赶紧说，我们领导可能有些要求，就是光盘开始前的一些字幕，可能还要你加上去。

这个简单。

那我中午把字幕内容给你，我也该请你吃个饭。

好啊。

安郁东中午下班提前了半个小时就溜到了区政府。安郁东一大早提醒丁主任说，我们应该让影视中心刻个光盘给我们，免得以后区里问起来，我们拿不出东西给人家看。丁主任觉得这个提议很有道理，立即就让安郁东搞掂这事。安郁东后来就汇报说，光盘落实了，中午用下你的车去买空白光盘。丁主任暧昧地问了一句，昨晚把人家黎小姐送回家了吧。

在区政府门口没等10分钟，黎甘蓝就下来了。黎甘蓝穿着一条淡蓝色的裙子，袅袅飘过来。

两人在区政府后面名典咖啡吃的饭。名典很安静，连服务员的脚步声都很轻，人也很少。两人坐的是竹制的摇摇椅，身体固定不了，把心情也摇得一晃一晃的。

安郁东都有些后悔来这么安静的地方吃饭。过于安静的气氛最容易让一个人的言行举止直接表达出内心的想法。反正，那天中午，安郁东总觉得自己一点都不回说话，完全没有了往日贫嘴的模样。

安郁东东真的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好。望着距离自己不到半米的黎甘蓝，安郁东只有不时地微笑，或者拿纸巾给黎甘蓝抹去玻璃上的茶水。

黎甘蓝好象也哑了，靠在椅子上轻轻摇啊摇的，一会看看窗外一会看看安郁东，然后就浅浅地笑。

这怎么象初恋的感觉啊？安郁东心里想，当年跟陆雪也没这么羞涩过啊。

安郁东说，你脖子挂的木头真好看，很特别。

黎甘蓝低头看了看，然后歪着头说，那当然，它来自法国巴黎恩凡小镇。

黎甘蓝顺带说起自己在法国呆了一年的事情，那是1998年。黎甘蓝说的很简单，然后就打住了。

两人又开始对着摇啊摇。安郁东总想找个话题和笑话说，可是总是找不到合适的，只好又拿纸巾给黎甘蓝擦玻璃。然后就是频繁地喝水，宽口玻璃杯被拿起又被放下，玻璃杯底碰到玻璃桌面的时候，会发出“叮”的一声，短促而清脆。

大约一个小时后，两人就离开了。安郁东开车竟然死火了两次，两人在车里被闷得快出汗了。

两人告别后，安郁东快开到单位了，才发现字幕说明竟然忘了跟黎甘蓝说。黎甘蓝也没有问起。

安郁东打电话说字幕的事。黎甘蓝说，要不明天中午再说，我请你。

安郁东说，好。然后一直等对方挂掉电话，听到嘟嘟嘟声响了很久才反应过来。

安郁东心里明白一件事：自己爱上这个叫黎甘蓝的女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