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飞来一个媚眼：俺们山东人就是实在，不怕苦不怕累，就怕解放前那万恶的旧社会。
十
严格地说，洗露露只做了半天的二奶。
当晚，洗露露用台灯把金老板砸醒之后，金老板一手硬一手软地开始给洗小姐洗脑。洗小姐，我是有老婆，我是有两个孩子，最大的孩子都可以比你也小不了两岁，可这又有什么呢，我不爱她们，我爱你洗露露啊。
洗露露说，你放屁，你不爱他们，那你干嘛还在车上打电话让你儿子写完作业早点休息。
金老板立马伸手搂过洗小姐，我爱儿子，但不爱老婆啊。然后金老跑眯着一双红眼又说开了，我们出来都不容易啊，我一个人在深圳打拼了几十年，除了没吃过屎，什么苦没吃过。现在有钱了，当然也想享受一点了，老婆早已经是黄脸婆了，连做那个东西的兴趣都没有了，整天只知道打麻将和逼我每天9点之前回家睡觉。当然，你们也不容易，年纪轻轻就出来闯江湖，何况现在赚钱没路子也是越来越难赚。我就是看中你的能力啊，才把你挖过来。你现在的工资有400变成1600，翻了几倍啊。何苦呢，再说了，西乡那个潮洲老板也不是个老实人，没准过两天他就会把你那个了。他那人啊，哈哈，制衣这个行业的老板都知道他喜欢什么样的女人。
洗小姐听到这，仇恨似乎突然被转移了一点，立即问，他？我？他，他喜欢什么样的女人。
金老板不愧是在内地做过三年小学教师的人，一看见对方开始放松攻势，立即把手往前楼，一把握住洗小姐的小蛮腰，哈哈，他就喜欢你这样的女人，波大的女人。
潮洲老板确实对洗露露动心过。但为什么一直没下手，那是因为这大波女人是段副连介绍过来的，万一武汉妹不吃那一套，很难收拾场面。所以，洗露露被挖过去，潮洲老板也没觉得什么亏的，反而觉得眼前那对晃来晃去的大胸脯不见了，自己做生意都顺多了。
1990年到1992年，是深圳批量生产暴发户的几年。中央给的政策足，法制建设谈不上特别完善，劳动力低廉而充足，三来一补企业几乎都赚弯了腰。那些有本钱的或者有胆量的，全成了深圳的第一批富人。那两年很多公务员都下海了，谁还在机关干拿工资简直是蠢猪，个个都辞职开公司了。那两年，深圳还流行一个笑话就是，一个安徽乞丐一到火车站后立即跟家里兄弟姐妹发电报：这里人傻钱多，速来。
毫无疑问，1990年来深圳的洗露露跟所有闯深圳的人一样，目的只有一个字，钱。赚完钱然后回家，农村的，给家里盖楼房，或者娶媳妇；城市的，拿着钱回内地做生意。
所以说，当24岁的洗小姐得知金老板每个月支付4000元给自己做生活费的时候，还是在心里酝酿了半分钟的。毕竟是4000元，是潮洲老板工厂开出的工资的10倍，也是表姐薛菊工资的10倍啊。
钱总是能使鬼推磨。这句流传几千年的老话，你不得不服。折腾到半夜了，洗露露也有了困意，下身的疼痛似乎也减轻了一些。洗露露不可能一个人冲出酒店到天桥下睡到天亮，于是背对金老板一声不响睡下了。金老板看洗露露这样，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叠人民币，故意在洗露露的眼前，撬起枕头，塞了进去。洗露露没说什么，也没动什么，闭上了眼。
第二天，洗露露没有去上班，直接进了上沙的一间民房里。民房一房一厅，家具、炉具、煤气、电话一应俱全。金老板抽出一根钥匙交给洗露露，晚上枕头下的一叠人民币则相应转移到民房的枕头下。金老板恢复到白天的温柔与斯文说，洗小姐不好意思，我要去蛇口谈生意，你在家里，我晚上会过来的。
洗露露压着那叠人民币和衣睡着了。洗露露累了，刚来深圳不到两个月就碰上这么复杂的事情，到底该怎么处理，想起来都头疼。洗露露一睡就睡着了，直到下午三点民房着火。
洗露露住的民房在二楼，一楼是个川菜馆。首先起火的就是川菜馆，原因是煤气瓶爆炸所致，这是第二天的报纸登出来的。川菜馆起火后，先是把外墙的广告牌烧起来，然后大火直接卷上二楼阳台，房东晾晒在的外面的衣服床单继而点燃。睡得象死猪一般的洗露露竟然没有被浓烟呛醒，直到消防队员的水管从窗外射进。
明白事情缘由的洗露露卷起红色床单就往外冲，大叫“救命”。消防员看见烟雾中一团红色东西在动，还以为是火，又是一阵水枪喷射，直到发现是人才停止。此时，洗露露已经晕倒在地，等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医院。段副连正背着手看着窗外。
段副连说，是消防员从你身上的电话本找到我的。你跟我说，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不上班，而且还自己租了房子。
洗露露这时才发现自己逃生的时候没有拿走枕头下的钱。接二连三的突发事件让洗露露哇的一声哭开了，然后把自己跟金老板的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在部队里锻炼出来的段副连是多么地愤怒。多年之后，老段回忆说，那时候自己就象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一样，路见不平一声吼，不该出手也出手。
段副连立刻拽着洗露露的手说，去厂里找他算帐。洗露露说，自己不记得那个厂的位置了。段副连又说，那就去民房里等他，你不记得，我记得。
面对英气逼人、两眼怒睁的段副连，洗露露也完全失去了判断能力，跟着就来到了民房楼下。洗露露逃生的时候没有带出钥匙，房间进不去。段副连让洗露露坐在小店里。段副连自己则用了一分钟的时间向派出所报了案。
晚上9点钟，金老板刚把车停好就被两个便衣丨警丨察抓了起来。洗露露也被带上警车，不过她坐的是驾驶室，而金老板坐的是后面不见光的车厢。
在派出所里，洗露露再次把过程说了一遍，然后当着一位女警的面把丨内丨裤脱下来放进一个塑料袋里。做完这两件事就跟着段副连回了部队的招待所。此后，洗露露再也没有见到过金老板，甚至连金老板的全名都不知道。
金老板被检察院控告为**罪。公丨安丨机关在洗露露的丨内丨裤上检测出了有金老板的**。公丨安丨机关还在金老板的公文包里搜出半包没有用完的氯胺酮迷药。金老板的律师则说，洗露露是自愿的，因为她收了我的当事人的4000元钱，恳请法院考虑减轻刑罚。检察官则说，这4000元钱是事后给的，而且这钱一直放在民房里。控辩双方就这么几个来回，高高在上的审判长与其他两名审判员装模作样地耳语了两句，然后就读起了早已做好的宣判书。金老板被判处5年大牢，当天就装上了囚车。
当然，段副连怎么也没想到，当自己把金老板送进监狱的时候，也把自己送进了婚姻的婚墓。
洗露露在部队招待所住了一个月。段副连也不好意思催她上班，毕竟洗露露是自己带到深圳的，出了这种事情，自己负有监管不力的责任。在那一个月里，段副连出奇地闲，于是就开着吉普军车，带着洗露露出去兜兜风。26岁的段副连毕竟是个进步军人啊，在部队里很少跟女人出去兜过风的，开车看后视镜时难免会看到夜风吹起洗露露的长发和白藕似的两根胳膊以及挺挺的胸脯。而洗露露似乎也特别地崇拜段副连，一个晚上都是笑声连连，洒满整个深南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