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全场齐声呼应。

挥了挥手，陈子涛笑道：“同志们，我现在调来农场工作，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农场人了，所以，我对同志们有个要求，以后不要把我当作外人，我办公室的门对同志们敞开，你们可以随时来找我，什么话什么事都可以说，不高兴的骂娘也行，老话说新官上任三把火，我没有三把火，我只有一把火，就是了解农场的实际情况，因此，你们来找我反映情况，实际上是在帮我，在帮咱们农场。”

“同志们，我这次来农场工作，带来了一小一大两个礼物，小礼物是两个五百万元，一个五百万是省里拨的，拨给咱们就归了咱们，另一个五百万是县政府借的，将来是要还的，同志们，我有言在先，这一千万是救急的，主要用于咱们农场的春耕生产，你们各分场做好春耕生产的计划预算，把计划预算送到我这里来，只有经过我的批准才能拿到钱，否则我是一分钱也不会给你们的。”

“说了小礼说大礼，我给同志们带来的大礼叫做政策，改革开放的政策，同志们，在我的心目中，一千万算不了什么，改革开放的政策才是真正的礼物，才是咱们农场真正需要的东西，那才叫雪中送碳，同志们，农场的实际情况你们比我了解，我现在告诉你们我的感受，现在的农场就是王小二过年一年不如一年，同志们，现在是我们必须作出改变的时候了。”

“同志们，在谈改革之前，我先向同志们做个承诺，不管改革如何改如何革，都不会损害同志们原有的和应有的待遇，咱们不能搞损害广大人民群众利益的改革，我始终有这样一个观点，改革不是革命，不能搞疾风暴雨，不能搞一夜变天，不能把一切推倒重来，改革应该是个循序渐进的漫长过程。”

“但是，但是啊，同志们，改革也是自我否定的过程，也有痛苦，也有牺牲，比方说有这么两条，是同志们必须要承受的，一，按照上级的指示，不少同志的行政级别都要下降一级，农场从县处级降为副县处级，所以这一条最好请同志们接受，二，是某些同志的铁饭碗可能要被砸掉，这也是难以避免的，务必请同志做好思想准备。”

“同志们，我这个人不会吹牛皮说大话，更不会说什么大道理，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县长助理，国家改革我管不了，全省的改革我顾不上，我只管咱们农场这一亩三分地，我来农场前向县委作过保证，农场的改革不成功，我就不会离开农场，因此，我今天就把话撂在这里，我可以跟大家共富贵，也一定会和大家同患难。”

“同志们，我知道大家最关心的问题是怎么改革和改革什么，我现在可以告诉大家，改革并不复杂，只要愿意改革，改革也并不困难，现在我告诉大家，我的改革思路是这样的，第一步，先改同志们的思想、观念、方式和方法，改者变也，改者换也，同志们要改，我也要改，我们同志们一起改。”

“有的同志说了，我改不了了，那我要跟你说，对不起，我改革思路的第二步，就是对付这些同志的，你不是改不了吗？那好，你把你的位置让出来，让愿意改的同志上来干，在改革的道路上，不换思想就换人，这就是我对改革的态度，决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我改革思路的第三步是精兵简政，同志们都知道精兵简政的意思，有的同志就说了，精兵简政是老招啊，老招又怎么了？不管老招新招，有用的招就是好招，就是高招，而且对咱们农场来说就是妙招，我可以这样讲，咱们农场已经到了非精兵简政的地步。”

“我给同志们举一个大家都知道的例子，咱们农场总人口二十二点五万，有干部七千人，这还不包括非公职人员，就相当于三十二个人里就有一个干部，而海岭县一百零五万人口，公职人员和吃财政饭的非公职人员加在一起只有一点七三万人，相当于六十个人里有一个吃财政饭的人，同志们，这笔人头帐你们会算吗？”

“同志们，我再给大家举一个例子，海岭县县委办公室包括主任一共三十一个人，海岭县县政府办公室包括主任一共三十七个人，两个部门加在一起是六十八个人，咱们农场丨党丨委办公室八十七人，场务委员会办公室一百二十四人，两个部门加在一起是两百一十一人，相当于海岭县两个部门人数的三倍还多，同志们，这笔人头帐你们会算吗？”

“同志们，精兵简政的办法也很简单，就是竞争上岗，择优上岗，把多余的人减少来，那么同志们要问了，多余的人减少来怎么办？请大家放心，出路多得很，你想去学习进修的，我们农场出钱送你去学习进修，你想调回原籍工作的，我们出面帮你办理调动手续，你想留职自谋出路的，我们举双手欢送，你因为年龄或身体原因要求提前退休的，我们也支持你，你希望到别的部门或单位继续工作的，我们保证在短时间内安排你重新上岗……总而言之，言而总之，我们不会损害任何一位同志的利益。”

“同志们，咱们的改革就从农场丨党丨委办公室和场务委员会办公室开始，从明天开始，我欢迎同志们前来观摩参观学习，因为不久以后，你们所在部门或单位都将照此办理，同志们，这是改革的必由之路，请同志们做好准备吧。”

干部大会结束的时候，并没有热烈的掌声，因为陈子涛的讲话句句藏刀，字字带剑，说是改革不会损害任何一位同志的利益，实际上却是拿着改革的刀剑砍向大家的乌纱帽和铁饭碗，谁也不可能高兴起来。

陈子涛开始忙碌，回到办公室后，门就一直开着，不断的有人找他汇报工作，农场原两套领导班子成员，除了任长运和李秋平，一个不落的前来汇报工作，直到晚上九点，陈子涛才有空走到外间，准备让秘书苏夏岚先下班回家，他自己准备继续加班，把苏夏岚从组织部借来的一大堆个人档案看完。

“苏秘书，第一天给我当秘书就要加班，对不起啊，你家里有孩子，所以你先回去吧。”

面对陈子涛的不好意思，苏夏岚也有点不好意思，“陈书记，我和大家一样，没想到你的第一刀砍向了农场丨党丨委办公室和场务委员会办公室，我的同事们都很羡慕我，因为我给你当秘书，我暂时不用挨刀，可我中午时还有点不情愿，所以说对不起的应该是我，我应该谢谢你才对。”

摆了摆手，陈子涛笑道：“不用说客气话了，赶紧回家，但别了我要你办的事哦。”

苏夏岚问道：“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