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军微笑道：“既然如此，那我就用不着自我介绍，陈书记，请你吩咐吧。”

点了点头，陈子涛问道：“丛局长，农场的财务状况怎么样？”

丛军苦笑道：“陈书记，想必你来之前已经知道了，农场基本上是自负盈亏的财务运转体系，这些年累计已亏损约一点五亿，就是说咱们已欠了一点五亿元债务，其中欠各银行和信用社的将近零点八亿，欠省农业厅粮食厅农垦厅和天州地区及天州县各约一千万元，另有两千万是拖欠职工工资和企业对外债务，总而言之，咱们现在是断了财政外源，帐面上也没有了流动资金，如果再不果断采取措施，今年的春耕生产就没法进行，因为咱们还欠着化肥厂农药厂等农资企业不少钱，咱们不付清欠债，人家是不会把农用物资卖给咱们的。”

陈子涛嗯了一声，“那么，丛局长，你认为在目前的困境下，咱们有哪些解决办法？”

财务局局长丛军犹豫了一下，然后道：“解决财政困难，无非是开源节流两点，第一，能不能向省政府要点财政拨款，第二，能不能向海岭县县政府借点钱，第三，能不能求一求银行边再贷款给咱们，第四，能不能向省粮食厅要求，将今年商品粮的收购款提前半年预支给咱们。”

陈子涛道：“第三和第四，我不作考虑，第一，省政府同意给咱们计划外财政拨款五百万元，第二，海岭县县政府同意借给咱们五百万元，请注意，这五百万是借的，是要还给他们的，丛局长，给你一千万，你认为能将目前的局面维持下来吗？”

丛军思忖着道：“很困难，只能勉强为之，陈书记，咱们农场去年的财政支出是三个亿，春节后的头一个月的财政支出是两千万元，如果按照这个情况，一千万只能维持半个月到二十天，把所有能省的支出都停掉，也许能维持一个月吧。”

陈子涛点着头道：“好，我要的就是这一个月，丛局长，你就算立了军令状了，财务支出一支笔，这支笔由我亲自掌握，你看还有什么问题？”

丛军咬了咬牙，“我没什么问题，这军令状我接了。”

笑了笑，陈子涛又问道：“丛局长，你刚说的开源，那节流呢？在节流方面有什么急功近利的好办法吗？”

丛军又是一阵犹豫，“陈书记，我想你已经有所耳闻，农场有一个很不好的现象，就是个人向农场借钱，早些年还好说，那时候农场有近一个亿的财政积累，但现在就显出问题来了，个别人在十几年前就借了公家的钱，至今尚未偿还，借钱风一直发展到现在，已经严重影响到了农场的正常运转。”

陈子涛急忙追问道：“你估计有多大的规模？高是说，个人欠公家总共大概有多少钱？”

摇了摇头，丛军说道：“不清楚，就时间上讲，个人借农场的钱至少有十五年的历史，就人数上算，至少有一千以上人次吧，就单笔数目讲，就是你在见面会上讲过的，陈场长的女婿在两年前借过一百万元，这是最大的，也是我亲自经手的，就欠款总额讲，应该在一千万元以上吧。”

没想到这事还这么严重，陈子涛微笑着问道：“丛局长，你是真不清楚还是装不清楚？”

丛军忙道：“陈书记，我是真不清楚，你可能不知道，我虽然是财务局长，但也没权查帐，查帐需要农场丨党丨委和场务委员会联合作出决定。”

陈子涛哦了一声，“帐目还在吗？”

丛军点了点头，“还在，从建场开始到现在，所有的帐目应该都在。”

陈子涛又笑了笑，“我让你查，你敢查吗？”

丛军毫不犹豫地摇头，“不敢，借钱的都是干部，有的已经离休退休，我得罪不起，你就是拿枪逼着我，我也不敢。”

陈子涛咧着嘴乐了，“那么，我今天揭了陈场长的疤，你认为他会怎么处置他女婿借钱的事？”

丛军沉吟着道：“陈场长是我佩服的人，他很讲原则，而且他女婿借钱开始时他是不知道的，所以我相信他会做出表率，更何况你说的革命晚节问题，对他触动很大，再说他女婿在省城的生意做得蛮大，归还一百万应该问题不大。”

想了想，陈子涛问：“丛局长，你给我说说，有什么办法能把欠款收回来？”

丛军道：“还是得查帐清帐，我建议让县里派人来，外人好办事，不怕得罪人，再乘着这次改制改革的强劲东风，也许能把这多年的老大难问题解决掉。”

陈子涛装出了犹豫的样子，“嗯……这个问题，这个问题暂且放下吧，丛局长，你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赶紧把省政府的五百万和县政府的五百万划过来，以解农场的燃眉之急。”

丛军应声起身，心里却是稍微有些失望，他以为陈子涛也就唱唱高调，实际上也是一个软蛋呢。

丛军刚离开，丨党丨委委员兼丨党丨委办公室主任肖旭光来了，“陈书记，我向你汇报一下，一，下午的会议安排好了，就在地下一层的大礼堂，通知也已发出，各分场回报，都会准时参加干部大会，二，你的办公室准备好了，我这就带你去，三，关于你的秘书，我在丨党丨委办和场务办选了五个人，用哪一个由你自己亲自决定。”

陈子涛道了声谢，心里却有点别扭，因为肖旭光点头哈腰，一付奴才相，他不喜欢。

但是，听说肖旭光这人精明，办事能力强，应该是可用之人，既然都到了一条船上，那就试着用用，听话就行，不听话就拉倒。

肖旭光陪着陈子涛，乘着电梯来到了七楼。

农场中心大楼共由五幢楼组成，楼楼之间有四座天桥连接，天桥位于三层六层九层和十二层，农场丨党丨委和场务委设在中间一幢，陈子涛很想把办公室设在有天桥的一层，以方便他去其他四幢大楼检查视察，可丨党丨委一直设在七层，他不能刚来就让整个丨党丨委和丨党丨委办跟着他搬家。

最东头朝南那一间，肖旭光介绍道：“陈书记，这个办公室是前任丨党丨委书记用过的，后来陈宝国场长兼任丨党丨委书记，就从六层的场长办公室搬到这里办公，现在你来了，陈宝国场长就搬回到六层的场长办公室去了。”

陈子涛点了点头，好奇的问道：“肖主任，丨党丨委和丨党丨委办为什么会设在第七层呢？”

肖旭光笑道：“那是，那是大楼建成后的那任书记有点小迷信，七上八下，这意思你懂的。”

陈子涛呵呵大笑，“那我就用这个办公室了。”

肖旭光讨好地问道：“陈书记，就是这办公室的办公用具旧了点，你看要不要换新的？”

陈子涛急忙摆手道：“千万不能这样做，肖主任，农场财政吃紧，该省的钱一定要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