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平的坏心情没有维持多久,晚饭后,天黑了,县委副书记郝伟明和县委办主任向方良来了。
与往常一样,三人进了书房坐下,林平老婆巩婷泡来三杯茶后,出去又带上了门,向方良才开口说话。
“林书记,恭喜恭喜,恭喜你荣幸天州地委常委。”
林平心里一喜,“消息确凿吗?”
向方良点了点头,“百分之百,三天后,省委组组部和地委会派人前来,在县三级干部大会上正式宣布。”
没有办法,向方良的消息来得比林平的还要快,向方良在地委的根基很深,在调来海岭县工作前,他在地委办公室当过七年的副主任。
郝伟明也道:“老林,恭喜啊,虽然这是迟早的事,但没有受到西浦乡火灾的影响,应该说还是值得可喜可贺的。”
嗯了一声,林平点着头微笑道:“也多亏你们二位的大力协助,总算是熬过来了。”
林平今年四十七岁,已当了七年半的县委书记,三年前就传他要高升,对他这个年龄段的县委书记来说,这就是一个坎,上去了就有可能继续往上,停下来的话很可能就是一个句号,一个“熬”字,道尽了他这几年的辛酸苦辣。
好消息带来好心情,三个人一边喝茶,一边不知不觉地聊起了下午的县常委会扩大会议。
可是,让林平绝想不到的是,堂堂县委书记家的书房,也竟然有人敢来偷听。
这个偷听的家伙不是别人,正是书房里三个人正在聊着的陈子涛。
陈子涛是怎么来到林家的呢?
当然是林平的女儿林盈引狼入室,而且还是借着夜色的掩护,通过那棵梧桐树扒窗而进的。
下午,林盈给陈子涛打电话,说有要事面谈,陈子涛心想,反正明天要去县里参加三级干部大会,那就提前一天去吧。
到了县里,吃了晚饭,陈子涛迫不及待,天刚擦黑就溜进了县领导宿舍区,瞅瞅周围没人,就迅速地翻窗进入了林家。
巧了,林盈正翘首以盼,陈子涛翻窗而进,正好与她撞了个满怀,二人抱在一起滚到了楼板上。
现在的陈子涛已不是过去的无知少年,早已喜欢上此类拥抱,他不但抱着林盈不放,还顺便在她身上大占便宜,整得林盈软绵绵的,只能以半推半就应对。
这一拥抱可不要紧,让陈子涛发现了“新大陆”,县领导宿舍区建于七十年代,建筑材料以木材为主,楼板就是用木板铺的,而且在林盈床下的楼板上,居然有一个耳朵大小的洞。
陈子涛拿手指去捅,楼板洞是通的,但下面有一层塑料皮挡着,他用手指甲抠了抠,再趴过去瞅,这才发现下面是个书架,楼下正是县委书记林平的书房。
陈子涛咧着嘴乐了。
林盈开始沉浸在迷蒙中,陈子涛“移情别恋”,她也醒过味来,趴在陈子涛身上跟着往床底下瞧,也发现了那个楼板洞。
“子涛,你干么呀?”林盈小声问。
“洞。”陈子涛坏笑。
林盈道:“什么呀,那是以前拉电线留下的,原来用石灰堵上的,后来不知咋的石灰没了。”
陈子涛问道:“下面是你爸的书房吧?”
“嗯。”
“呵呵……”
“笑什么嘛?”
“我以后要在这里偷听。”
“不行。”
“不行也得行。”
“我爸知道了,非骂死我不可。”
陈子涛呵呵一笑,捧过林盈的脸蛋亲了几口,“行不行?”
“唔……不行。”嘴硬心不硬。
陈子涛又是一连串的小动作,林盈全线崩溃,终于不再嘴硬。
正好就在这时,林平与郝伟明和向方良进入书房,坐下说起了话来。
陈子涛岂能错过,他往前挪了挪,大半个身体都进了床底,一只耳朵紧贴在那个楼板洞上。
林盈也是好奇,更舍不得陈子涛的小动作,索性也爬到床底,与陈子涛脸对着脸,但她的脸在上,正好嘴对着陈子涛的耳朵,而陈子涛的嘴也离着她的耳朵不远。
这个姿势挺好,陈子涛抱着林盈道:“林盈,就这样保持哦。”
林盈嗯了一声,“我爸他们都说什么了?”
陈子涛道:“他娘的,你爸升官了,地委常委。”
“不许骂人。”林盈咬了咬陈子涛的耳朵。
“林平那龟孙子。”陈子涛说出了这句“名骂”。
林盈借机报复,叼着陈子涛的耳朵又拉又扯,陈子涛一只手闲着,立即用小动作“镇压”了林盈。
楼下书房里,正说到陈子涛拒绝关于火灾救援的表彰的事。
向方良说:“这个陈子涛居然不要表彰,思想不但成熟,还很有高度和深度,真是不简单哪。”
郝伟明说:“我早就说过,陈子涛比他老子强,光凭能够妥协这一点,他就比他老子陈海峰强一百倍。”
林平说:“陈海峰这个家伙,混了一辈子也没什么出息,也就靠他家这个老幺撑撑门面喽。”
向方良说:“要我说,陈子涛能冒头,老郝你要负很大责任,当时如果你能旗帜鲜明地反对,陈子涛就不可能有这样的机会。”
郝伟明说:“老向,这不能怪我,不管怎么说,陈海峰对我有提携之恩,我答应过陈海峰,即使帮不了他儿子,但也不会害他的儿子。”
林平说:“方良,这不能怪老郝,人不能言而无信,老郝是对的。”
向方良说:“也是,说句公平话,这小子自己也争气,在青浦乡干得风生水起的,咱们这些人是压不住他了。”
楼上的陈子涛边听边乐,林平你个龟孙子,你不但压不住我,我还压你宝贝女儿呢。
陈子涛真是忙碌,左耳贴洞偷听,右耳又要听林盈说话,一只手得掌握林盈的身体,另一只手还得随时“讨好”林盈,嘴也没得闲,既要向林盈“通报”偷听来的内容,又要不断回答林盈提出的问题,一心多用,忙而不乱,真是难为了他。
林盈似乎很接受这床底下的游戏,身体不断蠕动,与陈子涛越贴越近。
“子涛,你,你越来越坏了。”
“这怎么说呢,我现在是干部,应该是越来越好了。”
“不,你就是越来越坏了。”
“林盈,请举例说明。”
“比方说,比方说以前,咱们读书那会,你都不敢拉我的手,可现在……”
“现在咋样?”
“现在,现在你自己看呗。”
“呵呵,这你都不懂啊?”
“什么?”
“这叫进步,这叫新时期新做法,这叫解放思想,改革开放。”
“去你的。”
“林盈,我还会实地考察呢。”
“什么实地考察?不就是你们当领导的下去检查指导工作么。”
“非也,非也,我说的实地考察,是我对你进行实地考察,就是这样,这样……”
“嘻嘻……子涛,你真坏。”
“这只是初步考察,你身上全付武装,我不容易考察,没多大意思。”
“那,那初步考察以后呢?”
“这就多了去了,比方说当面考察,深夜考察,全面考察,深入考察,等等,等等。”
“嘻嘻,你从哪儿学来的呀。”
“呵呵,听来的,书上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