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何吏吸了一口烟,然后慢慢地吐了出来,悠悠地说道:“我倒有个办法,只是麻烦一点,或许还要花点钱,不知道你们同意不?”
老陈一听,连忙说道:“萧科长,你说吧,我们一定听!”
萧何吏很诚恳地说道:“为了保护我,也为了保护大家,咱们不能任由他们,但是我们又要有理有据,因为现在毕竟是咱们在求人家。”
众人点头称是,纷纷说道:“萧科长,你说吧,我们都听你的。”
“那咱们就这样,”萧何吏把烟掐灭,站了起来说道:“大家凑钱买个冰柜,一个不够就买两个,然后再买些装奶的瓶子,每户至少三个瓶子,都在瓶子上贴好自己的名字。”
养殖户代表都不明白怎么回事,不过并没有表示质疑的,都一个劲点着头。
“咱们卖奶的时候,让老吕亲自从咱们的奶桶里灌出一瓶,然后封好,最后让老吕把装奶的瓶子都放在统一的冰柜里,用封条贴好,如果他把奶送到乳品企业经检测没事,那下次来收奶的时候就由老吕把封条打开,然后大家把各自的瓶子取走,如果这批奶出了问题,那没办法,咱们就挨个瓶子检测,看到底是谁昧着良心要坑大家!”萧何吏起初语气还舒缓,但说到最后一句时已经变得很严厉了。
“好!”养殖户代表纷纷表示同意。
萧何吏见众人一致同意,心里踏实了许多,只有心中无鬼,才会有这种真金不怕火炼的气势。
“好,既然大家都同意,那就出去分别跟自己村里的人谈谈,看看有多少同意我这个法子的。”萧何吏摸出了一支烟点上,神情轻松地说道。
“好!”老陈和一众代表喜气洋洋地出门通知去了。
商量的过程非常短,养殖户们很快便达成了一致,五六分钟后,奶农代表们陆续回到了办公室里。
其实这件事本身就没有什么难商量的,对奶农们来说,只要能把奶卖出去,别的都无足轻重。不过,从另一个方面来说,也证明他们确实心中无鬼,对自己的奶很有信心,这让萧何吏心里感到些许的欣慰和踏实。
屋内的气氛活跃而热烈,大家都七嘴八舌的讨论着。
有人说,为了保险起见,他可以专门腾出一间房子来放冰柜。这种无私的行为立即得到了大家的的掌声。又有人提出为了让老吕放心,这间屋子的房门钥匙可以交给老吕保管,甚至可以让老吕自己带锁过来。
大家情绪高涨,气氛热烈,方案越谈越深入和周详,甚至谈到后来,话题已经偏离了卖奶难的问题,在萧何吏的引导下渐渐转入到了对未来发展的争论中。各人有各人的看法,一时间争论不休,虽然一个个面红耳赤言来语去异常激烈,但气氛却是非常融洽,不断爆发出一阵阵地大笑。屋里的人也不再局限于代表们,一些养殖户也纷纷挤进来,整个房间因了进进出出的人们更显得热闹起来。
这时候,谁也没注意到,院子里悄悄走进了一个人。
鲁处长今天去青山区帮忙处理奶农上丨访丨,回来路过黄北区,便顺便过来看看,了解一下黄北区的奶农情况和与东阳县协调的进展情况。谁知刚一到门口,变发现院里横七竖八停着很多农用三轮之类的交通工具,鲁处长立刻猜想是奶农上丨访丨,心想既然来了,就帮萧何吏处理一下吧,于是便嘱咐司机将车停在门外不远处,然后下车一个人悄悄地走了进来。
鲁处长一进院子,立刻发觉了这里情况的特殊,大家的脸上都洋溢着一种欢快的笑容,没有一般上丨访丨户那种悲凉、痛恨、愤怒的情绪,鲁处长摇摇头,心里多少有些疑惑,便继续向里走,等走近办公室的时候,阵阵的欢笑声便从屋里不断地传了出来。
这些奶农散户代表没人认识鲁处长,见一个大肚子挤了进来,只是诧异地望了一眼,也并未在意,又自顾地说笑起来。
萧何吏也没看到鲁处长,他正叼着烟笑眯眯地听着一个养殖户谈把散户集中起来建小区的想法。
“萧科长,生意兴隆啊。”鲁处长挤过去,伸手拍了拍萧何吏的肩膀。
萧何吏一抬头,见是鲁处长,脸上不由露出了惊喜的神色,连忙收起二郎腿站了起来,一边让座一边拿烟:“鲁处长,您坐。”
鲁处长也没客气,将肥厚的屁股压在了那张略显单薄的椅子上,笑呵呵地接过萧何吏递过来的烟点上,深深地吸了一口,笑道:“萧科长,生意不错啊,人来人往欢声笑语的。”
“呵呵,”萧何吏笑笑,转过身对屋里的人喊道:“这位是鲁处长,就是我刚才说的帮咱们协调东阳县畜牧局的市局领导!大家欢迎!”
屋里立刻响起了一片热烈的掌声,屋外的人也纷纷伸着头向里看着。
望着面带感激的一张张笑脸,刚在青山区挨完骂的鲁处长有种恍然隔世的感觉,被热烈的情绪感染,他情不自禁地站了起来,微微有些激动地说道:“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没有什么。你们真正该感谢的,是真正为你们操心受累的,站在这边的萧科长。”
屋里的掌声瞬间又热烈的一层。
萧何吏哈哈大笑起来,摆摆手示意别鼓掌了,等掌声稍静,他转头笑着对鲁处长说道:“鲁处长,那我也说两句?”
鲁处长点点头:“嗯,大家鼓……”
“谁也别鼓掌了!”萧何吏赶紧截住了鲁处长的话头,表情、动作都有些夸张的恐惧。
大伙笑发出一阵善意地轻笑。
萧何吏心情很好,神态轻松,站在一个小台上,笑呵呵地说道:“以前讲批评与自我批评,现在讲表扬与自我表扬,并且以自我表扬为主,刚才鲁处长表扬我了,大家也表扬我了,下面我再进行一下自我表扬!”
屋里又发出一阵开心的笑声。
萧何吏表情严肃起来:“我为大家的事情,不说是呕心沥血,那也是千辛万苦,今天能给大家解决卖奶的难题,除了鲁处长的帮助和大家的支持配合,我的功劳,实话实说,也是不小的,我不求大家感激我,但是,我也有一个要求,就是大家要对得起我萧何吏这片心!”
屋里寂静了下来,欢快的气氛变得有些凝重,鲁处长有些不解和担心地望着萧何吏。
“我把丑话说到头里,如果因为谁的奶出了问题,而影响到了整个黄北区的奶的收购,我萧何吏第一个饶不了他!我相信,在座的每个人也都饶不了他!你们说是不是?”萧何吏说得有些声色俱厉,最后一句更像是一句怒吼。
“是!”屋内屋外的七八十号人大声喊着。
不知道为什么,鲁处长突然觉得眼角有些湿润,这样的场景,仿佛很多年都没有见到了,以前总说现在的农民富了,也刁了,跟政府没感情了,可是,只要你真心帮他们,他们的真情还是会迸发出来的。
“好了,今天就这样吧,都散了!”萧何吏站在那里用力地挥了一下手,像是个司令官一样。
气氛又放松了下来,养殖户们纷纷与鲁处长和萧何吏道别走了。
“何吏,我真没想到你气派还这么大?了不起!”鲁处长望着萧何吏,一脸复杂地点着头。
萧何吏这时早没了刚才的气势,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自嘲地笑道:“习惯了,就爱在养殖户面前过过官瘾,抖抖官威,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