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驶进了东州市区,进入了黄北地界,经过神农绿康厂区的时候,萧何吏坐直了身子笑道:“徐总,不用送了,我从这里下车就行。”
徐少姑努力支撑了一路,仿佛也快到了崩溃的边缘,只盼望着赶紧找个没人的地方好好梳理一下自己纷乱的心情,这时见萧何吏提出不送,下意识地就很想答应,可又担心引起萧何吏的不悦,影响自己在他心中的印象,便犹豫着说道:“还是把你送过去吧。”
“真的不用送了,我还有别的事,不回区政府了。”萧何吏一脸认真地说道。
“哦,”徐少姑把车慢慢停在了路边,眼睛望着前方,不放心地又问了一句:“你要去哪?我把你送过去就可以。”
“呵呵,那地方,女人去不方便。”萧何吏故意开着玩笑。
果然,徐少姑的脸色一变,自从萧何吏醒来后,第一次把脸转过来直视着他,不自然地笑问道:“什么地方?还女人不方便?”
“不告诉你,走了。”萧何吏笑着打开车门,却又回过身来一伸手。
徐少姑犹豫了一下,还是伸出了手去,但脸却又不争气得发红了。
“唉,可惜你没有特异功能!”萧何吏摇摇头,一副很惋惜的样子。
徐少姑身子蓦地一震,勉强笑道:“什么特意功能啊?”
“秘密,我心中永远的秘密,再见!”萧何吏做了个鬼脸,下车走了。
秘密?心中永远的秘密?徐少姑发了一会呆,脸上竟慢慢浮上了一抹甜蜜的笑容。
萧何吏下了车,先是顺着路边溜达了一阵,然后才坐着公交车回了区政府大院。
徐丽珍正心不在焉地看着一本杂志,见萧何吏进来,硬挤出一丝笑容说道:“段局长来找你好几趟了,我说给你打电话,可他却不让,说等你回来让你去找他。”
萧何吏随口应了一声,拿了张报纸坐下看了起来。
徐丽珍脸上有些奇怪的神情,犹豫了一会,笑道:“萧科长,我怎么感觉你今天有点反常啊?”
“哦?是吗?”萧何吏把报纸放了下来,饶有兴趣地问道:“哪里反常啊,徐科长说说看。”
“以前总感觉你跟上满了发条的弹簧一样,一听有工作立刻就弹出去了,可今天怎么好像不太积极啊?”徐丽珍笑着,却掩饰不住脸上的失望。
“哈哈,我还不积极呢?”萧何吏把报纸放在了桌上,笑道:“你说谁比我积极?这几天光加班了,我倒看你好像最近兴致不高啊,对了,那几个乡镇的重新统计工作进展的怎么样了?”
徐丽珍仿佛被触到了伤心事,摇摇头:“谁爱弄谁弄,我是不管了。”
萧何吏知道她的如意算盘打空了,肯定心里不舒服,便笑笑没再说话,低头又看起报纸来。
快下班的时候,段文胜推门进来了,见到萧何吏仿佛有些诧异,便不满地看了徐丽珍一眼。
徐丽珍张张嘴,仿佛想解释,但最后也没说话,一脸漠然地看起杂志来了。
“何吏,你来一下,我有几个事想跟你说说。”段文胜站在门口,表情严肃地说道。
“哦,什么事?”萧何吏放下报纸,抬头笑了笑。
段文胜看了徐丽珍一眼,仿佛觉得不太方便。
徐丽珍觉察到了,但并不避开,继续坐在那里看着杂志,鼻子里还似有似无地发生了一声冷哼。
“何吏,小云最近太无组织无纪律了,三天两头不来上班,”段文胜仿佛有些生气:“你是科长,人也是你招进来的,明天你跟她谈谈,愿意干就干,实在是觉得委屈,那就请她另谋高就。”
萧何吏脸色沉了下来,什么意思,现在就要拿人开刀了吗?便不阴不阳地笑笑:“小云一直表现挺好的啊,怎么一上楼就变了呢?”
段文胜见萧何吏这幅神态,脸色也沉了下来:“以前的表现我不清楚,但现在的表现我都看到了。”
“哦,那行,我明天跟她谈谈。”萧何吏说着话拿起了报纸,并略略举高遮住了自己的脸。
段文胜心中更是不快,语气也更冷淡了下来:“还有,从明天开始,那几个乡镇的新一轮统计工作就要全面展开了,你最近把主要精力向那几个乡镇靠一靠,跟徐科长密切配合,一定要把这次的统计搞实搞细。”
萧何吏把报纸放了下来,有些不理解地问:“不是有分工吗?我是负责牧羊乡和清水镇的吧?”
段文胜盯着萧何吏,仿佛有些不认识一般,好半响才略带严厉地说道:“何吏,你也是农林局的老同志了,怎么一点大局意识都没有?全局工作一盘棋,要都像你分得这么清,工作还怎么开展?”
萧何吏站了起来,笑呵呵地说道:“段局长,你这话我觉得不对,如果都像我分得这么清,咱们的工作早就圆满结束了,还用得着第二轮吗?”
段文胜一时语塞,半响没说出话来,俊朗的脸上不由有些泛青。
徐丽珍在一旁幽幽地开了腔:“段局长,我能力有限,第二轮统计工作我就不参加了。”
徐丽珍对重新统计意见太大了,她本来与几个乡镇的统计人员暗箱操作,虚报了有两千多头能翻母猪,本来想领到自己该得的十万,把一些窟窿补上就拍拍屁股走人了,谁知道段文胜来了以后,去一趟乡镇给她剥一层皮,到了目前,虚报的两千多头能翻母猪只剩下了五百多头。虽然最后到手也就落个几万块钱,徐丽珍咬咬牙也认了,但是却没想到居然又横生枝节,竟然还要再重新搞一次统计,她的心彻底凉了,因为所有的虚报头数都是以后备母猪的名义报的。
段文胜略显吃惊地望着徐丽珍,心想这两个人什么时候成了同一阵线了。
萧何吏也有些吃惊,不过他心里对这样的局面还是很乐观其成的,看来这两个人之间也出现了矛盾了,而且这矛盾仿佛还很难调和。
“给我个理由!”段文胜冷冷地说道。
“我能力不行!你也看到了,这几个乡镇虚报、漏报的很多,但是我尽力了!”徐丽珍仿佛早有准备,接过话头便说了起来:“我看还是交给萧科长吧,牧羊乡和清水镇是一次成功,而且也是市里的典范。”
我草!怎么三转两转又转到自己身上了!萧何吏用心揣摩着徐丽珍的表情,心想别是这两个人唱戏给自己听吧?
“何吏肯定要干,但那是过来帮你,按照工作分工,这几个乡镇还是要以你为主!”段文胜尽量心平气和地说道。
“段局长,也别说为主了,就是为辅我也不干,你还是趁早把这活交给萧科长吧。”徐丽珍毫无犹豫地再次拒绝了,而且不留一点余地。
“徐丽珍,在其位谋其政,你毕竟是局里任命的副科长,现在说能力不行了,当初的时候怎么不说?!!”段文胜被两个部下的突然抗命弄了个措手不及,竟然一改儒雅风度,罕见地严厉起来。
徐丽珍丝毫没有惧色,站起身收拾了一下桌上的物品,背起包冲段文胜说道:“段局长,到下班时间了,我得去接孩子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说完便侧身从段文胜身旁挤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