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娟说，猜的呗。

郭巨问，怎不猜他把箱子挑回魏家湾了呢？

武娟说，魏三如若把箱子挑回去了，就不会再回到这里来。他既然还在这里，说明他根本就没有离开这里。他没有离开这里，又不见那两只箱子，那只能是藏在啥地方了。

郭巨听武娟分析得头头是道，不停地点头。

不一会，魏三就担着粘满细草和灰土的箱子回来了。他将箱子交给郭巨，用拳轻轻地击打了一下郭巨的胸膛，说：“我魏大哥说了，如若这点不好使，吱个声，我一定再送些过来。”说完，立即像个兔子似的溜走了。

魏三走后，郭巨弯腰用手拍打粘在箱子上的一些细草和灰土，欲担上箱子回家。

“郭大哥，这边山里有好多枯树，以后若砍柴，就到这里来。”武娟对郭巨说。

“好的。下月朔日，我就来这里砍柴。”郭巨蹲下身子挑起两只箱子，对武娟说，“武姑娘，你忙去。我回家了。”

“好的。郭大哥，后会有期！”武娟向郭巨轻轻地挥了挥手。

回家的路上，郭巨的耳边一直云绕着武娟喊他“郭大哥”的甜美声音，脑海里也不时浮现武娟那对水灵灵的眸子，心情顿觉格外舒畅，从来不善歌唱的他，忽然间情不自禁地哼起了乡间小曲：

“上山采蘼芜，

下山逢故夫。

长跪问故夫，

新人复何如？......”

此前的烦恼也一扫而光。

走到家门口，郭巨将箱子藏在一隐蔽处，用麦草盖好，轻手轻脚地回到家里，发现娘已经串门回来，正在灶房忙着呢。他连忙返回去，将箱子挑到自家院子里，藏在屋檐下的柴堆里，若无其事地回到屋里继续修补炕床。

夜里，趁娘上床睡觉后，郭巨挪开地窖的石板盖，又将两只箱子搬到地窖里，覆盖上一些麦草，盖好地窖的石板盖。

这地窖还是郭巨爹爹在世时掘挖的，用以存放粮食，以避偷盗，后里面潮湿，气味怪异，一直废弃未用，此前郭巨和他娘也从不下去。

第五章私定终身

腊月朔日那天，郭巨早早地起了床，煮了早膳和娘一起吃完，便收拾工具上山砍柴。

天气有些寒冷，路边厚厚的白霜傲视着初升的太阳，但是郭巨的心却暖暖的。

一路上，他想着声音甜美长相漂亮的武娟姑娘，情不自禁地哼起了有些变调的乡野小曲:

“我欲与君相知，

长命无绝衰。

山无陵，

江水为竭。

冬雷震震，

夏雨雪。

天地合，

乃敢与君绝。”

惊得一群群鸟儿鸣叫着四散而飞。

一路走着哼着，不知不觉便来到了武家凹后的山麓。

郭巨环视四周，看看武娟在不在这儿。没见一个人影，他继续往山林深处走去，不停地东找西望，期盼能够看到武娟。

往山林深处走了一会，没有看见武娟，郭巨又折返回来，走出山林，在路口向武家凹方向眺望一番，还是没有武娟的踪影，他又回到山林中寻找，如此三番五次。

最后，郭巨有点失望，遂想，武娟可能还未出门呢，我得先去砍柴，呆会再去找她。

郭巨走到一颗大树旁，抬头仰望，见大树上面有一些枯枝，就攀了上去，骑到一个树干上，举刀便砍那些枯枝。

骑到树上，视野开阔多了，武家凹通往山林的小路清晰可见，它弯弯曲曲，像一条游动的白色长蛇，从村湾延伸到山间。

郭巨砍一会，便停下来向那蛇一样的小路呆呆地望一会。

忽然，他发现有一个人从路的另一端缓缓走来。郭巨欣喜异常，收起砍柴刀，睁大眼睛，静静地望着那人慢慢走近。然而，等那人行至跟前，却发觉是一个男子。郭巨又举起砍刀，有气无力地砍那些泛黄的枯枝。

“郭大哥！”武娟突然出现在树下喊郭巨。

郭巨吓了一跳，身子一斜，便从树上掉将下来，好在他手脚灵快，一把抓住一个树杈，才未摔到地上。郭巨又将另一只手搭上树杈，摆动身子，顺势从树上跳了下来。

武娟瞧见郭巨被她的突然出现吓着，又机智地予以掩盖，故作潇洒，遂格格地大笑不止，继而问道：“郭大哥，你没有摔着吧！？”

郭巨搔着后脑勺，憨憨地说道：“没呢。”

武娟望着郭巨受惊吓后憨厚的样子，又忍俊不禁地笑起来。

郭巨见武娟在笑，也跟着憨憨地笑了起来。

武娟问道：“郭大哥，你笑啥？”

郭巨嘿嘿地回道：“我笑你笑我的样子。”两人一对视，又笑了起来。

郭巨问武娟：“武姑娘，你从那条路来的？我怎的没看见你？”

“还有那条路，不就一条路吗！？”武娟回答说。

“我一直瞧着那条路，不曾见你过来呀。”郭巨说。

“我和我爹早到山里了。我爹在里面采药。我出来瞧瞧，走到这里，便闻见砍柴声，举头瞧时，就瞧见你在树上砍那树枝。”武娟双手捋着辫子，说话略带羞涩。

“哦，你和你爹这么早采药呀？”郭巨似乎明白了。

“是呀。采药要赶早，不然就采不了多少。”武娟解释道。

“武妹妹采的药都卖给武郎中吗？”郭巨无话找话。

“不呢，武郎中收的药材品种不多，我家的药材多半都卖给镇上的药铺。”

……

郭巨和武娟聊了一会后，武娟对郭巨说：“郭大哥，跟我来。”

郭巨不知什么事，就跟在武娟后面，往一处山崖走去。

行至山崖下，武娟停了下来，蹲下身子，掀开崖壁处的一些枯草，却见露出一个凹进的山洞，里面堆满了枯树枝。

武娟对郭巨说：“这些是我帮郭大哥捡来的柴禾，看看够不够一担？”

郭巨说：“你拿回去吧，你家也需要柴烧，我自个去砍。”

武娟说：“我家就在山坳里，屋前屋后到处是柴，一年四季都不愁没柴烧。”

郭巨想想也是，遂很感激地对武娟说：“武妹妹，谢谢你。”

武娟说：“这点小事还谢呀？”

郭巨不知说啥好，又瞅着武娟嘿嘿地笑。

武娟有些不好意思，催促郭巨说：“你快把柴禾拿出来捆好呀。”

郭巨“嗯”了一声，将半个身子探进崖洞里，不停地往外搬柴。

武娟也过来帮忙。郭巨怕累着武娟，阻止道：“不用武妹妹动手，我自个来。”

武娟见郭巨这么爱护她，心里暖暖的。于是，她站在旁边，看着郭巨搬那些木柴。

郭巨不仅身材魁梧，浑身力气，而且做事麻利，很有套路。那些七拱八翘的树枝，到了郭巨的手里，被他双手一掰一捏，咔擦咔擦几下，便皆服服帖帖，整整齐齐地躺在地上。

在崖洞里，有根粗大的木柴，那天，武娟往山洞里拖时感到特别沉重。但现在郭巨用一只手拿着那根木柴还显得轻飘飘的。

武娟完全被郭巨那浑身的力气给征服了，心想，如果能够嫁给郭大哥，肯定会幸福一生，但不知他定亲或娶媳妇没有。